实的爱恨引入他心里,一开始是涓涓细流,到后来倾澜倒海。
武安州城外,林熠从纷扰人群中冲出来挡了那一箭,他跳下马背抱起林熠的时候,林熠胸口铠甲全是血,那时萧桓只是惊诧。
带“不义侯”回宫,萧桓每天去探望,看着林熠从昏迷到苏醒后静卧养病,渐渐变成习惯。
偌大的宫殿,雕梁画栋,林熠静静靠在床头,萧桓就在床边翻看奏折,便与此刻如出一辙。
他指尖感受着林熠脸颊的温度,想起当时第一次,他没忍住伸出手去,抚摩林熠脸颊时,几不可察的溪流日夜积累,终于冲破心里的堤坝,心中掀起翻卷的海潮,方知此谓“情”字。
前尘种种犹在昨日,看着眼前熟睡的林熠,萧桓俯下身去,顿了片刻,还是珍而重之地在他额角落下一个轻吻。
翌日,林熠和萧桓早早便准备启程。
“应笑我”不愧是名酿,林熠醒来全无宿醉的难受,倒是很清爽。
到前厅跟萧桓会和,林熠看见萧桓,不由在心里打了个响指。
萧桓素日里都是锦缎衣袍,清贵出尘,今日大概是为了骑马方便,换了一身暗蓝修身的劲装,勾勒出宽肩窄腰、修长笔直的腿,竟有说不出的英朗,虽低调许多,却更让人挪不开眼。
“舅舅,早点回来。”小西横站在娘亲身边,又瘪起嘴来。
“路上小心,不要贪玩。”林云郗看林熠总是长不大一般。
两人刚上马,玉衡君追了出来,难得的正经,跟萧桓低声叮嘱:“他被折花箭伤过,易动心魔,别让他乱碰邪性的东西。”
萧桓眼底一沉:“怎么不早说?他会怎么样?”
玉衡君一脸无辜:“折花箭伤人,这可是头一回。若是发作,或许容易走火入魔、心性突变,旁的就不知道了。”
林熠在一旁有些奇怪:“阮寻,怎么了?”
萧桓望着他,答道:“没什么。”
从瀛州往北,两人轻装简从,速度很快,林熠发现阮寻这人在哪里都适应得来,出门在外,一点没有贵公子的矜傲。
或许是因为觉得萧桓不会武功,又长得太好看,林熠还是下意识地照顾他,又时常顺手挡住旁人打量萧桓的目光,完全忘了那些目光里本也有一半是冲着他自己的。
萧桓每每见他维护自己,都忍不住露出笑意,心里却又想,上辈子林熠温驯之极,如今却不同,若林熠知道自己骗他,会不会就不理自己了。
抵达遂州城,已是四日后,入了城,林熠依旧拉着萧桓直奔城中最好的客栈。
遂州城离北疆很近,如今暮春,关外化雪开路,商队纷纷重启队伍,来往必经遂州城,城内本身也有这一带最繁华的互市市集,络绎不绝的客商拥入城中,街上热闹得错不开身。
沿路便见衣饰各异的不同族群,色斑斓,头缀羽毛的、颈佩一把珠串的、蓄着大胡子的,高鼻深目、眼珠颜色也不一样,嘴里的语言五花八门,马背上的货物高高摞起。
客栈伙计眼尖得很,老远就从门口奔过来迎他们:“二位公子要住店?”
“有上房么?”林熠随口问。
“自然是有的。”
旁边小厮把马牵走,林熠和萧桓进了客栈,伙计笑容满面:“公子,我们家是城里最好的客栈,您放心。”
可是到了柜台前,老板拈着兰花指,笑笑说:“就一间房了,不过肯定够宽敞,您看成么?”
这一路,林熠都是挑最好的客栈最好的房间,每每住进去前还要检查一遍萧桓的房间,哪里不干净都不能过关,他顿时发现自己很有当老妈子的潜质,照顾起人来也很有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