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手边,紫砂茶盏正散发出氤氲的茶香。
两人下的是象棋,已到了中局,红黑两色厮杀正酣,棋力却似有差距。中年人执红,总皱眉对着棋局长考,仿佛左支右绌苦苦挣扎;青年人执黑,神色却安然恬淡,显然胸有成竹。
郑轩穿过回廊,老远就看见对弈的两人,心里暗暗叫苦。报喜人人都喜欢,报丧就是个烂差事了。
压力山大啊。他在离凉亭几米远的地方站定,犹豫着没有出声。喻文州早知道他来了,却也佯做不知,继续悠然自得地下棋。
你就装吧……郑轩翻了个白眼,心里默默地吐槽。等会听见这个消息,别跳起来才好。
站了一会儿,倒是冯宪君看到了他,笑着开口道:“小郑啊,怎么来了也不说话?”
郑轩赔笑着回答:“您不是和队长在下棋么,怕打扰您。”
“是文州在教我下棋嘛。”冯宪君语气和蔼,“你这一来可是救了我。要不然,我就被你们队长赶尽杀绝咯。”
三个人都笑了。等笑完了,喻文州才正色说:“是前线的消息吧?军情这么紧急,别说是在下棋,就是我在睡觉,也应该把我叫起来。”
郑轩连连点头:“队长说得是。”
一边说,他一边还得强忍着冲动,不对喻文州狠狠地翻个白眼。妈的,他愤愤地想,真对前线这么关心,你刚才倒是吱声啊!
“前线又有什么变化?”冯宪君饶有兴致地问,“是东部战场的消息?”
“是北方战场。”郑轩答道。冯宪君不问,他实在懒得多说一个字,能拖一秒就是一秒罢。
“北方战场……”冯宪君沉吟片刻,“是千波湖防线被攻破了?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
他说了两次,脸上略有遗憾之色。虽然一早就认定千波湖之役联盟必败,可兴欣和霸图却顽强地坚持了一个月,让他在惊愕之余也生出了点期许。如今敌军即将后撤,两支劲旅却功败垂成,难让他扼腕叹息。
听他这样说,喻文州的神色也变了变,透出一点关切和焦躁来。
“倒是还没被突破……”郑轩吞吞吐吐地说,“不过遇上了敌军的空袭,有一个中队。”
“兴欣和霸图还有防空火力么?”喻文州问。
“大概……没有了?”郑轩挠挠头,“因为叶修自己开了架飞机迎敌去了。”
“还是这么胡来啊,”冯宪君笑道,“我看这些年,他是一点长进都没有。都快三十的人了,还像个毛头小子。”
郑轩没说话,余光瞥向旁边的喻文州,后者果然没有笑,连表情都僵了。
得得,他在心里嘀咕,我就知道是这个反应。可我这还没说完呢。
“怎么,还有别的事?”看见郑轩吞吞吐吐的样子,冯宪君追问。
“张新杰把指挥权移交给肖时钦,自己去做了叶修的僚机。”郑轩终于说了出来,顿时一身轻松,“这会儿已经起飞了。”
冯宪君露出吃惊的神色,喻文州却猛地站了起来,差点连棋盘都碰翻了。
“主席……”他焦躁地说,后面的话却被冯宪君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了。在冯宪君的注视下,他慢慢地坐下,又恢复了镇定自若的样子。
“年轻人呐,”冯宪君缓缓地喝了口茶,悠然说道,“要沉得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