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最为重要的东西,仿佛握紧了它,就能找到某把遗失的钥匙似的。
“我不能留在这里。”叶修坚定地说。
血泊中的叶秋忽然笑了笑:“果然啊。小时候你说过,会保护我这个唯一的弟弟,我就知道你是骗人的。”
“对不起。”叶修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没保护好你。”
“没关系。”他仍然笑着,笑容在飞速坍塌的世界里变得模糊不清,“你活着就好。”
蔷薇化为无数飞舞的花瓣,铅灰的天空铁水似的融化了,整个世界迅速地化为乌有。叶修闭着眼睛,手中紧紧地攥着那只怀表,整个世界只剩下指针旋转的滴答声。
再睁开眼时,他站在深秋的山顶上,夕阳中黄叶正缓缓飘落。
他认识这座山,站在这里,可以俯瞰军校的射击场。曾经好多次,他们这群年轻的哨兵,就躲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偷窥着打靶的向导们。
果然,他转头就看见孙哲平手持一架高倍军用望远镜,正专注地望着靶场的方向。看了一会,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他把望远镜一挥,大声喊道:“漂亮!”
叶修也往那个方向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寂静的靶场上空无一人。
“我查了他的档案,后天是他的生日。”孙哲平放下望远镜,认真地询问叶修,“你说我给他发个校内邮件,祝他生日快乐怎么样?”
“没用的,向导部的人都设置了陌生地址屏蔽,”叶修懒洋洋地回答道,“否则邮箱一天至少被塞爆三次。”
孙哲平有点沮丧,但以他的风格当然不会沮丧太久。两秒钟之后,他把手虚握成拳,往手心吹了口气:“那就冲进他们校区!多找几个人掩护,被拦下来之前,我应该能冲到他宿舍楼下。”
叶修很想鄙视他,又觉得孙哲平这霸气的行动力有点帅,至少自己从没想过要冲进向导宿舍区。倒不是怕被处分或记过,只是自己如果真这么做,那个人大概会嘲笑自己很久。
那个人……是谁呢?
叶修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那只怀表正静静躺在那里,阳光下表盖上金色的白鹭栩栩如生。在安静的山顶上,叶修脚踏着厚厚的落叶,突然觉得自己该有个很怀念的人。
“唉,又是第二。”孙哲平又端起了望远镜,挺郁闷地说,“你说我下次放水让他拿个第一,他应该发现不了吧?”
叶修没做声。他知道,孙哲平喜欢的人是个向导,又活泼又天真,笑起来好像正午的阳光。他应该认识这个人,或许还很熟悉,可不知为什么,他很清楚这个人并不在这里。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空旷的射击场。真宁静,广袤的视野里只有他和孙哲平两个人。
“走吧。”孙哲平笑着招呼他,“回去我们也打一场。”
叶修知道,如果这时候和他一起回去,他们会去竞技场或射击场切磋一把,然后回宿舍和一群人疯闹一通睡觉。熄灯之后睡着之前,他们会天南海北地胡侃半天,聊天的内容永远毫无创意低俗无比地围绕着隔壁的向导、向导和向导……
虽然在军校五年,他们和这群向导同学最亲密的接触,就是两个寝室联网打游戏,且败多胜少。
叶修在朦胧地想起,似乎有一个人,总是认认真真地计算着两人之间的胜率,一遍一遍地和他说“再战”!可这显然不科学,以叶修变态的无敌程度,从来就没有谁愿意被他反复蹂躏。
真的有这么一个人么?还是只是自己的幻想?叶修望着天边的余辉,发觉太阳似乎永恒地挂在地平线上,维持着日与夜的交界。
他握紧了手中的怀表,像是感觉到了叶修的疑惑,沉睡的表针再一次疯狂地旋转起来。叶修可以感觉到,那埋藏在“滴答”声里的急迫和孤注一掷,它在催促着自己……
离开,不可以停在这里。
这只怀表……是谁留给他的?
叶修拼命地回想着,然而记忆像是被冻结了,线索破碎不全。夕阳的照射下,黄金的制成的怀表静静地泛着光,那只白鹭在躁动不安的跳动中像是随时要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