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他是真的想问顾亦言:你说你爱我?你骗我吗?在那片刻的等待过去之后,顾亦言也无法给出他任何答案。最终他无法再等了,他认识他很久了,该懂的:沉默是最好的表明。
第44章
十二点过后,现实变得不再那么清楚,似乎某种令人心痛的力量正在被迫地消失,在湖滨路上,一辆黑色的奥迪a8混入了仍在街上游荡的人们的视线,一个男孩子,大约二十来岁,五官和气质都尚未蜕变至成熟,仿佛忧郁的青春期在他身上留下了一抹影子,从车里走下来后,湿重的空气使他感到片刻的不适,男人,作为他的伴侣,跟着他,显而易见,现在他是中心。当男孩子说:想抽烟时,男人有些不乐意地掏出了香烟和火机,男孩抽了第一口烟,手指颤抖着,牙关轻咬,那模样看着可真叫人心疼,一颗年轻的心碎了,大抵就是如此,所有适合他堕落的方式他都需要尝试一遍,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合适自己?但男人绝无可能眼看着他有任何真正脱轨的行为,所以,他想:为什么直到现在,即使是现在这样,他还是没有自由?
顾斯人其实并不能从抽烟这档子事中获取什么快感,他很久没吸烟了,瘾断得彻底,但这种尼古丁的作用,以及抽烟这个行为本身,都多多少少让他好过一点,会比较轻松,他连抽了三根烟,烟头全被抛在了地下,像个很失败的人,他抽完烟,眼泪又开始莫名其妙地滚出眼眶。
我该怎么办,他这样想着,在迷惘中他甚至想到了一了百了,可他心中的不甘心,不想相信,拒绝接受,这些最愚蠢的反应,同时也是最诚实的,遏制他消极的取向,可以说,他从来没这么愤怒过,如果他敢的话,他幻想顾亦言在他面前颜面尽失,他要撕掉他那张看着不容他人质疑的,握在任何情况下掌握一切、仿佛永远也不能有什么东西叫他表现出沮丧的那张脸,他幻想着撕碎它,这些邪恶的念头,帮助他重新掌握了泄气的法门,当然,他也没忘了质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今晚的事?种种矛盾让他快疯了,可他无法用肢体表达,于是当他终于再开口时,他竟然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你回去吧。”他说,矫情到天真:“谢谢你送我出来。你可以走了。”
怕顾亦言不明白,他强调:“我真的不想看到你。”
“你想干什么?”如果说顾亦言肯给他一点温柔的话,或许此时他就要跳起来了,他想不顾一切去咬他,啃他,或者说干脆蔑视他,把他踩在他脚下作乱,爱怎么践踏怎么践踏,但是顾亦言的温柔,从来就和别人的不一样,他甚至到目前这一秒钟还在不爽儿子管他要烟抽:“你如果想发泄,可以选别的方式。”
“我不想。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你走吧,”顾斯人猛地推了他一把,无奈没把对方推动,他喝道:“你走啊!”
尽管时近深夜,但马路上从不缺少看热闹的人,两个男人推推搡搡,这比一男一女要鲜少得多,他们在吵架,没准待会要打起来,顾亦言绝不会为儿子推他一把就生气,相反,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儿子在乎他,在乎他到为他失魂落魄,爱情的嗅觉,丰富的经验,都使他没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味道,然而很奇怪,一段时间前顾斯人不也因为吃醋在香港闹着要为他割腕?那次他发火倒是真的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