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间范家弟子已将屋中拾妥当,薛良的尸体也被整理了一番蒙上了白布。
卫延朝薛夫人抱拳道:“薛夫人,你节哀,如今女鬼虽已除,但屋中的纸符还需三日后再取下,否则薛老板和令郎的尸身会生变。”
话音方落,薛夫人忽然大笑起来,几近癫狂,趴在丈夫的尸体上笑的前伏后仰,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眼角都溢出了泪花。
卫延茫然的上前看了看,薛夫人便拉着他一起笑,口中还振振有词的念叨着,卫延挣了好一阵子才从她手里挣脱,踉跄退到一边,惊惶不定的整理衣袖。
“她怎么了?难道女鬼还没走?”
门外围着的百姓中,有人道:“怕是失心疯吧!儿子死了,丈夫也没了!”
“肯定是失心疯啊,自作孽。”
路上远远的传来打更小哥的锣声。
围在薛家门前的人们还在窃窃议论,看的久了,有些觉得无趣就散了,一些女人听着薛夫人又哭又笑的心里难受,便上前安慰,谁知她哭闹着任谁也无法接近,稍一靠近她就出手乱抓,吓的那几个女人咒骂着逃了开去。
谢语栖好不容易挤了出来,回头看了一眼还在闹着的看客,禁不住摇头叹气。
刚一转身就看到范卿玄正拍去衣袖上的浮尘,往街上走,他忙跟了过去。
两人并肩而行,走在安静的越阳街上。隔了好一会儿,范卿玄侧过头看了他一眼,道:“如此安静,不像你作风。”
谢语栖笑道:“怎么?想听我说话?”
看他习惯性的微微拧了下眉头,谢语栖心情格外好,提道:“陪我去新竹街走走啊,去么?”
“方才不是说困么?”范卿玄的目光停留在他眼底的光上,映着星辉,明眸如点星。
谢语栖不以为意:“那是方才,现在我想去看看灯市,你去不去?”
见对方一时没有回答,他又问了一遍,最后干脆不问了,伸手拽了范大宗主的手就往新竹街走。
两人一前一后隔着两步远的距离,起初范卿玄看着远方的灯火,不过多时他的目光就落在了两人相握的手上。
谢语栖手心温度较常人稍稍偏凉,然而双手相握却如一汪暖泉,沿着血脉暖进人心,范卿玄盯着他那骨节分明的手看了许久,然后轻轻反握。
这时谢语栖抖了抖牵着的手:“喂,你看那只鱼灯!”
回过神来,身边已是人山人海,少有的在夜间也能见到这样多的人,耳边充斥着谈笑声。
若在平日里,他是如何也不会来这样的地方,宁愿在静室打坐养心或是去书房看看书。
在一堆生肖模样的纸灯里,谢语栖摸出了一个鬼灯,通体涂成了红色,鬼脸狰狞像是在发怒。
他将鬼灯挑在空中,暖色的红光将他的脸也映的泛红。
忽然间他将灯举到了范卿玄身边,比划道:“这家伙和你有几分像么,成天板着个脸,不苟言笑,女孩子肯定不喜欢,你看都没人注意到它,不过仔细看看,它还是比你好看些,至少是红色的。”
眉梢眼底的笑意晕染开去,烛光下目若星辰,眉若描墨,好一个风情如画的温文男儿。
谢语栖将那鬼灯晃了晃,回眸看来:“怎样,好看么?”
范卿玄望着他带笑的眉眼,目光微动:“好看。”
白衣男子笑了笑,将鬼灯放了回去,转身又拉着他往前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