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提沉重的叹了一口气,挥手遣退了众人,连家弟子便提剑站在殿外守阵。
景阳以西南大约十里的山坳里,连家弟子四散着找寻着脚印的去向,跟着血迹和脚印,在一处发现了一行马蹄印,原本浅浅的足印却突然在一处变的深了一些。这当是走至此时遇上了一人,于是两人共乘一骑的离开了。
马蹄印向着更西面而去,在五十里外的山道上,一匹瘦的骏马驮着两人正哒哒在走。
马儿不时侧头,似乎是有些不安,马背上一灰衣男子紧了白衣少年身上裹着的外裳,然后拍拍马脖子轻声道:“行了,快走,他没事。”
马儿这才打了个响鼻心安的朝前赶路。
少年动了动,轻呢了一声想抬起头来,却似乎扯到了身上的伤,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别乱动,你伤的重。”男人抱紧了他低声道,“我若知道你会杀那七人,怎么也得拦着,你不要命了?他们死不死是小,回去了,穆九又该如何对你……”
谢语栖身上染着血,一身白衣被染的斑驳,他望着自己手上已凝固的血渍,淡淡道:“杀人偿命。”
男人摇头道:“这不像你,今日为何会如此说?”
“那个少年,他的目光不一样……有种悲凉的,绝望的感觉,我不喜欢那样的眼神……仿佛看到了自己……”
男子沉吟了一下,才缓缓说:“小谢,等我完成了任务,我带你离开九荒。”
少年的瞳孔缩了一下,不自觉的抓紧了男人的衣袖。
“巫马……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少年喃喃着,用大裳将自己裹的更紧了些,如小兽般的蜷在男子怀里。
赵家的惨案发生后,杀手的身份无从查实,各派间陷入一片死寂。那日青峰来的李木提一行人带回了重伤的范卿玄,还有目光呆滞的赵易宁。
赵家上下便只剩下赵易宁一人,他看到了满地的森森白骨,那些人在几天前还在对他招手微笑,还在喊他的名字。他也看到了,李木提他们一铲一铲的将胞妹赵琉璃的遗体埋起来。从头至尾,他都愣愣的盯着,没有移开视线,不发一语。
最后的记忆中琉璃偷偷跟着他跑出了范宗,一路到了赵家。山门前,琉璃冲他微笑,躲在他身后说绝对乖乖的不离开他半步。
可是下一刻的记忆,为何就成了这样?
妹妹呢?
赵易宁抬头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薄薄的单衣裹着他的身子,头发披散着,镜中的五官有些模糊,却像极了那个与他年岁相仿的女孩。是的,他们是同胞兄妹,是龙凤胎,五官中有七八分相似。
他盯着镜子看了许久许久,久到时间变得静止,他忽然笑了起来,嘴角带着几分俏皮。他伸手沾了些唇脂抹在嘴上,立刻就像极了一个娇俏的姑娘,恍如琉璃。
“妹妹……接下来的路,哥哥替你走完。”
第13章南街
经三日调理,范卿玄总算是能下床来走动,不过就是苦了谢语栖,每日三次行针,煮汤熬药的盯着他喝个干净才算完。
如今既已好了,他扭头就不管了,转身回了自己屋。就连路上遇到了几个姑娘给他行礼,都懒得回了,摆摆手算完事,留给她们一个清冷的背影和无情合上的房门。
姑娘们似乎对这样的公子哥儿更好奇,非但没觉得失礼,反倒是激动不已,叽叽喳喳的围在房门前。
画眉有些尴尬,没好气的将她们都赶下了楼,让她们忙活自己的事儿去。
女子无声轻叹,扭头看着身后那间屋子,踌躇了半晌叩响了屋门。
“谢公子,我能进去么?”
隔了好一会儿屋中才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