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承业睨了他一眼懒得追问,取了两个青瓷杯盏放在桌上,说道:“我这儿没什么下酒菜,你若是想吃我就吩咐厨下弄一些来。”
“不必。”张墨忙道:“我这人没那么多讲究,有酒就够了。”
“那就好。”尹承业道,说着便坐在了张墨对面,抬手想要打开一个酒壶,却被张墨一把按住。
“尹公子,你是不是几乎没喝过酒?”张墨问道。
尹承业疑惑地望向他,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这喝酒的规矩啊,一看你就不懂。”张墨道。
“什么规矩?”尹承业问道。
张墨挽了挽袖口,拍着酒壶说道:“饮酒,第一口异常重要,决不能倒在杯中喝,而是应该打开酒壶直接喝。但又因为壶中酒味太浓呛人,所以第一口要捏着鼻子才能喝下去。”
尹承业眯上眼睛,犹疑望向张墨,“可我怎么从没见又人这样喝过?”
张墨耸耸肩,思量了一番说道:“兴许樊水城的风俗不同吧,我们那边的人可都是这么喝酒的,若不尝尝这味道极猛的第一口,还真是少了些喝酒的乐趣。”说罢叹了一口气,拽过桌上的一壶酒,如自己刚才所说一般捏着鼻子灌了一口下去,饮罢轻呵一声,赞了句:“好酒。”
尹承业原本觉得张墨是在诓他所以不太相信,但现在看着张墨果真如此喝酒却信了几分,尤其见他那十分享受的表情,不由得口中生津,但他听说过的饮酒害人之事不少,便怀抱着桌上的另一壶酒,仍然有些犹豫。
张墨瞟着抱着酒壶的尹承业,觉得他此番样子颇为滑稽,于是笑吟吟抓过桌上的青瓷杯盏为自己又斟了一杯酒,向尹承业说道:“尹公子,你是不是准备抱着这个酒壶过一晚上?”
尹承业白了张墨一眼,虽明知道他是在挤兑自己,还是有些生气,心下一横,也不管自己身子吃不吃得消了,打开壶塞,忍住不闻壶中的味道,仰头灌了一口进去,直接咽了。
只是将口中的东西咽下去之后,尹承业才觉得有些不对,一股酸涩的味道立时从喉咙中涌了上来,再低头一闻那酒壶,酸味扑鼻。
“醋?”尹承业气愤地拍了一下桌子,“你骗我喝醋?”
张墨此时早已笑得直不起腰来了,窝在椅子上捂着肚子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说道:“尹公子你别怕,那醋里我兑水了,不然那么一大口白醋咽下去,你早就说不出话来了哈哈哈哈。”
“张墨!”尹承业隔着桌子抓过张墨的衣襟,咬牙道:“你给我滚出去。”
“别别别,我错了尹公子。”张墨向来服软认输得极快,解释道:“我本来也想带酒给你的,但是令尊大人说你从不饮酒,我就想着来逗逗你。这样尹公子,我那一壶里是如假包换的上好花雕,今儿晚上都给你行不行?”说着便双手举了自己的青瓷酒杯,捧在尹承业面前。
尹承业真是被张墨弄得都不知应该如何骂他了,一阵怒火上涌,抓过张墨捧过来的酒杯,一口气将其中的花雕酒喝尽了,又一把摔了杯子。
尹承业这一举,本是想表达自己的愤怒,不过这花雕酒味道实在太烈,尹承业摔了杯子后忽然觉得喉咙里火辣辣的,忍不住松开了张墨蹲在地上咳嗽。
张墨此时笑得更欢了,却也没忘帮尹承业捶背,一边捶一边忍笑,连手都是抖的。
“你还笑!”尹承业好不容易才顺过了气,声音沙哑地说道。
“我真的忍不住。”张墨道,“尹公子你打我骂我都行,但你不能不让我笑。”
“你......”尹承业被气得又咳了两声,彻底发不出火了,撩了袍子直接坐在了地上,面颊微红,瞪了张墨一眼竟说道:“你再给我倒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