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都还没消停。
宋绰冷着脸,不想再与她交谈,可一想到李叔昂抱着病体调米,他还是耐着性子道:“皇上赏赐的赐田,今年成如何?”
他的父母走得早,两个弟弟性子未定,而他又懒得理账,所以将宅里的大事全都交由她打理。
闻言,梁蕙娘眼底闪过一丝不自在,拉整他的衣领后,状似漫不经心地道:“如今是太平盛世,风调雨顺的,成自然是好。”
“我记得赐田有栽种胭脂米,可知道了多少?”
“老爷过问这些做什么?”
“我不能问吗?”
梁蕙娘干干地笑着,“老爷要管自然是可以,但可惜的事赐田里的农作早已在上个月就全数卖出了,总共卖了近四百石,赚了近两百两。”
“赐田和族田不都同样是打契地租的,怎么你却自作主张地将获给卖了?”宋绰沉着脸质问着。
梁蕙娘抿了抿唇。“老爷,我是觉得与其地租,倒不如和庄户拆账,如此一来不管是旱涝,咱们都和庄户一般,谁也没占谁的便宜,这样不妥吗?”
“你怎么没知会我一声?”
“老爷说了府里的事由我作主的。”
“这当头你倒是伶牙俐齿了。”宋绰心想赐田的获没了着落,恐怕得找时间回青江县老家问问族田的成了。
“我可都是照着老爷的规矩办事的,想让我知会老爷一声,也要老爷肯见我。”她满嘴酸味,到的是宋绰冷冷地横瞪她一眼,她心里一抖,服软地道:“况且我将成卖给了李家牙行,这李家牙行和老爷是颇有交情的,也算是替老爷作了面子。”
“胡扯,李家牙行哪里买了那批成?”要真卖给了李叔昂,李叔昂哪里还需要东奔西跑。
“是真的,就城西那家李家牙行。”
“李家牙行在城南。”他没好气地道。
梁蕙娘不由得叹了口气。“城西的李家牙行是上个月才刚开设的新分号,两家牙行的老板是亲兄弟。”那眼神嫌弃极了,像是在嘲弄他连这么点消息都不知道。
宋绰微愕了下,垂眼沉吟着。
据他所知,李叔昂是绝无可能和嫡兄李伯昱合作的,换言之是李伯昱想假借“李家牙行”的名头吸引客人。可这也太巧了,就在李叔昂调不到米的时候,城西又开设了一家李家牙行……巧得教人不起疑都不成。
不知道这事李叔昂知不知晓,明日该抽空跟他谈谈,又或者该干脆明日告假一日前往青江县,先处理李叔昂的燃眉之急。
见宋绰径自思索出神,梁蕙娘凑近他一些,轻声问:“老爷要睡了吗?”
宋绰抬眼,瞧见梁蕙娘娇美秀气的面容,忖了下,低声道:“我累了,差人给我备热水,你回房吧。”
这是意料中的答案,梁蕙娘不发一语地离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宋绰不禁头痛地抚着额。记忆里他的父母相敬如宾,父亲寡言,话只对母亲说;母亲娴雅,却总是能逗笑父亲。父亲在他状元及第那年去世,母亲悲恸得大病一场,同年跟着而去。
当初娶妻,他也想要个可以相伴一生的知己,可偏偏事与愿违,努力了一年的时光,发现话不投机便罢,就连性情都不合,要是不如她的意,就满嘴酸言酸语,教他打从心底厌恶,相较之下,李叔昂快人快语倒叫人痛快许多。
忖着,他不禁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