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朋友喝多了,情绪比较激动,他回去劝了一阵就好了。最后我把人送了回去。”
“你也不容易。”
“你朋友的弟弟还好吗?”
“上午问过,安全到家了。”顾停云说,“希望没事。”
队伍在不知不觉间缩短。聊了没多久,顾停云便排到了头。
“一个葱油烧饼、一个梅干菜烧饼、两个鲜肉烧饼,微辣,谢谢。”
等待片刻后,他拎着一袋烧饼走出了队伍。喻宵跟着他走到喷泉旁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接过他递来的烧饼,试探性地咬了一口。
刚出炉的烧饼金黄流油,酥脆得很,一咬就扑簌簌掉下渣来。扑鼻的葱香与恰到好处的咸味相得益彰,在舌尖盘桓不去。
“怎么样?”顾停云问。
“不生气。”喻宵说。
“那就好。”顾停云笑道,“冷吗?”
“不冷。”
“那我们正好在这儿吹吹风。”顾停云说,“省得一会儿进剧院浑身的烧饼味你笑什么?”
喻宵不说话,只是笑。
“哇,喻先生你笑点好清奇啊,烧饼味都要笑?”
喻宵摆摆手,继续笑,烧饼外皮被他抖得落了一手。
顾停云莫名其妙也跟着开始笑,手一抖,一块梅干菜猝不及防落到了裤裆上。
“梅菜扣肉。”他说。
喻宵优雅的笑容定格在了脸上。下一秒,毫无形象地崩裂开来。
顾停云抓住时机拿起手机,准地拍下了他笑到模糊的大脸特写。
“计划通。”他洋洋得意道。
笑容背后,是黄昏时分云霞似绮的天空和零星几只归鸟的影子。
还有简单的快乐,是每个渺小的人姑且能够自己掌握的。
喻宵一年前初来到n市时,便对这座城市颇有好感。这里空气清新,气候温和,绿化极好,风一吹就是碧涛阵阵。白日里生气勃勃,夜晚繁华而不喧闹。旅游景点丰富,博物馆也多,若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在里头一泡一个下午也是常有的事。
有历史的厚重感以及温和的脾性,这里的气息让他心安。
此时矗立在他跟顾停云眼前的是一座民国风的剧院,已有八十多年的历史,水磨石的地面搭配上中式纹样的墙体,显得古典而大气,是老城南人谈情说爱的最理想场所之一。
两人进到放映厅的时候,位置已经坐满了一半。找到票上写的座位坐下,他们没再说话,静静等待开场。
等着等着,灯光暗下去,演员上场。
没听过戏,喻宵却也知道《牡丹亭》大致讲的是一个怎样的故事。他就这样一折一折听下去,倒觉得颇有味道。
丽娘唱:“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
喻宵听着台上的演员咿咿呀呀地唱着,恍然间觉得自己的神思正在被一个无形的洞慢慢地吸进去。他脑袋昏沉,不知道是剧院里头闷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竟然在十一月里,热得手心里全是汗。
蓦地一阵心悸。他转头一看,顾停云半张脸浸泡在黑暗里,从台上借来的微光勾勒出他模糊的轮廓,细看才能辨认清楚。看着看着,喻宵觉得顾停云整个人都像是从他的幻梦里走出来的一般。
他昨晚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他在漫长得望不见尽头的铁轨旁边走。大雨滂沱,雷电交加。他好像在找什么人,翻开碎裂的山石,在底下看到那张熟悉的残破的脸庞时,他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