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对他来说一直是一个模糊的概念。童年时期呆的那个地方不能称作“家”,只是一个栖身之所。后来他终于等到一个人带他回家,那个家虽然很小,但不冷清,仅有的两个成员相依为命度过每一个平淡而安定的日子。再后来,家突然垮了,只余下他一个人,少年瘦削的肩膀撑不起坍塌的房梁。
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他却连家是什么样子都说不清楚。
四处辗转过了这么些年,他有的只是一个又一个临时的居所,没有家,也没有人让他愿意停泊。直到来到这座城市,直到与记忆里那个曾经莫名其妙请他吃了一顿饭的少年重逢,他才第一次生出一种想就此安家落户的念头来,想长久地在这里停靠下来,不再漂泊。
遗憾的是,他当做归宿的那个人,始终只把他当做萍水相逢的过客。
喻宵回目光,呆呆地盯着原木地板,眼神里难掩失落。
就在他把视线从顾停云身上移开之后不久,顾停云转头往他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眼里还带着点笑意,心情很好的样子。
每一次的失之交臂,都在人们浑然不觉的时候粉墨登场。
“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
顾停云微笑着答道:“一杯海岩奶绿,常温,半糖。一杯布丁奶茶,热的,全糖。”
服务员被他的好心情感染了,笑容都甜了三分,“这是您的号码,请稍等片刻。”
“谢谢。”
顾停云在取餐通道口等了一会儿,两杯温热的奶茶就送了上来。喻宵刚好付完面包的钱,走到了顾停云身侧。
他接过顾停云递过来的海岩奶绿晃了几下,待奶霜和绿茶充分混合后,就着吸管喝了一口。茉莉花茶的清香伴着绵柔的淡奶油味抚慰着味蕾,一点点的咸味是锦上添花。
他没头没脑地想,如果让他对他的心上人做一个比喻,那一定就是海岩奶绿。是情之所至,不是广告植入。
喻宵的眼睛因味觉得到满足而微微眯起来,黑色的睫羽长而浓密,在他的眼睛下方打下两片浅淡的阴影。顾停云把这一幕尽眼底,他突然替喻宵觉得可惜,明明他自己就是上好的人像模特,一举一动都足以入画,然而他作为摄影师,永远无法出现在他自己的镜头里面。
偏偏又没有别人能记录下他这一刻的美好,真是浪了。
说白了,这一瞬间他很想偷拍,奈何对象近在咫尺,没有机会。
思忖间,他不自觉地拿起才冲泡出来的热奶茶喝了一口,嘴唇猝不及防一片火辣辣的疼。
不可能在公共场合把奶茶吐出来,所以他愣是把一口滚烫的奶茶咽了下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蛋,要炸。
喻宵目睹了他作死的全过程,看他连生理泪水都要烫出来,想也没想就把他手里的热奶茶和自己那杯换了一下,“喝口凉的缓一缓。”
顾停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喝了一大口喻宵递过来的海岩奶绿,缓了缓,喉咙里的烧灼感总算减轻了一些。
喻宵无奈地看着他,“还好吗?”
顾停云窘迫地摇了摇头,默默感激喻宵的不取笑之恩。换作袁千秋或者朱文渝,多半就是一句“这么烫的玩意儿上来就是一口闷,我敬你是条汉子”。
他含着喻宵的吸管,心里想,好像只有在这一个人面前,出丑是永远不用担心被嘲笑的。
喻宵看他对自己的海岩奶绿恋恋不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