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放心的将迟暮留在那里,是因为已感觉到绯暗的气正在靠近,不想有太多纠葛,绝染只想在他们赶到前带莫尘离开。
……
惨不忍赌的伤势,绯暗见到自己儿子的瞬间险些昏厥过去。
“他没事。”安抚情人,男人从怀中掏出瓷瓶,倒了些东西到迟暮嘴里,并将自己的妖力注入。
妖兽本身有治愈能力,迟暮的伤虽重,但已经不流血了,服下男人的药,还有妖力辅佐,迟暮很快醒来了,不过损耗太大的他一时间无法恢复人形。
“迟暮!”抱住儿子的脖子,绯暗哭了,“对不起,我没照顾好你,是我的错,对不起。”
“老爸……”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叫过他了,眯起漂亮的眸子,尽管想表现的和平常一样,但虚弱的语调还是将他出卖了,“我长出角了……”
“我看到了,恭喜你。”擦擦泛滥的泪水,他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不过不管是谁把迟暮伤成这样,看到角上留下的血,他知道他儿子没有俱怕,英勇抵抗了,他的儿子,长大了。
“老爸,对不起……”莫尘说的对,绯暗也要有自己的生话,他不能用自己捆他一辈子,他已经自私那么久,是时候把自由还给父亲了。在面对狮子利爪的瞬间,迟暮终于战胜心魔,正视一切“其实,是我一直不肯长大,我以为这样你就会一直陪着我,想用这个绊住你,我错了,从妈妈离开你就为我而活,现在,绯,为自己活吧。还有,请你原谅我。”
搂着迟暮,绯暗的泪水愈加汹涌,男人守在他们父子身侧,什么话也设说,有什么能比宽恕与理解更重要呢……
……
绝染很少抱他,除非遇到十分崎岖他无法走过的路,绝染才带他过去,而今天,他抱着他走了很远,远到再也分不出迟暮的方向。
从一开始的挣扎抗议,到现在的沉默以对,他知道,绝染的话就是圣旨,不管他做什么都无法反抗他的决定。
这份缘,起始处就是扭曲的,不知如何尾,但却知道那过程不会平静。
他可以忍受身体被侮辱,也可以接受他的一切索求,尽量配合他随他开心,可他怎么能无视自己的恳求,将迟暮就那样丢下,生死未卜,要他如何安心?
对他而言,自己就不该得到一点尊重吗?什么事情都是他决定,他只要乖乖等待便好,对的可以,那错的呢?
莫尘第一次觉得绝染的冷漠很可怕。
离开房间与床,他们又回到幕天席地的生活。夜晚,无言以对的两人各自坐在山洞一旁。
莫尘发现,除了他的书包,绝染的手里多了一个布袋。晚上的饭也变了,不再是烤熟的连笼,是他没见过的另一种食物。
还在担心迟暮的伤,也在生绝染的气,莫尘什么也没问,看时间差不多了,倒头就睡。
他一动作,绝染那边立刻有了声响。少年的心头一悸,怎么,他还要来?咬着嘴唇,莫尘死死的闭着眼晴,在绝染眼里,他是一点人权都没有的玩物……
冰冷的感觉,有什么东西放到自己手里了。
奇怪的看,他看到一把匕首,拔开镶嵌着钻石的鞘,是泛着寒光的铁器,单用眼晴看他就知道它有多锋利,小巧轻便,用来防身再合适不过了。
“好,必要时候,它能救你一命。”拉着莫尘的手,将刀放回鞘内,男人动作利落一气呵成,只是那双深邃的眸子,锁住莫尘再没放开。
“哦。”握着匕首,望向咫尺间仿佛带着波动的眼晴,莫尘顺从的点了点头。
“你这链子,是白狼的?”男人挑起莫尘颈上的链子,记得从见到他起,那链子就一直贴着身体挂在他身上,无论睡觉还是做的时候,都不曾离开过他的身体。
“是……”他把苍魁的牌子与那颗夜光珠拴到了一起,用它们当护身符,可是好象没起到作用,想到这,莫尘苦笑。
“是这样啊。”将吊坠移到莫尘背后,绝染将他托起,抱到自己怀里。
第十五章狭路相逢
往往觉得简单的事情,其实是最复杂的。以为与绝染保持互不干扰的相处模式就是安全保障,可似乎这个想法是错的。
因为迟暮,莫尘的心里一直憋口气,本来话就越来越少,在加上这件事,莫尘干脆不再开口,看他这样绝染倒是不以为意,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因此他们的旅途,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可到了晚上,情况又不一样了,绝染坚守了他的诺言,并从离开鹿族后,彼时他几乎变成另外一个人。
不再一味索求,更多的是享受戏弄莫尘的快感。
绝染的坏,做时表现的淋漓尽致,而在平时,他还是那块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冰,莫尘真不知要如何面对多变的绝染,特别是晚上的他。
……
离开鹿族第四天,在一条岔路,他们遇到了意外的客人狮群。
为首的是两只雄狮,他们身旁时三只雌狮,懒散的靠坐在路旁的树下,重伤迟暮的那个女人,就在其中。
是来报复吗?这样子不像偶遇,是一致在这蹲守吧?他不懂,那狮子唯一的伤是鹿人弄出的,为什么找麻烦找到他头上?而且,狮子的个性不拘于小节,会对他那句威胁耿耿于怀?
深知狮子的个性才放了那雌狮,没想到想甩开麻烦反倒惹的更多。不过,有点反常啊,什么理由会让毫无耐性的狮子在这等上几天?
“绝染。”正确的叫出绝染的名字后男人慵懒站起,从树荫下慢慢走出,他一动作,其他狮子尾随其后跟了过去。
想必是通过雪蚕知道他的身份,摸摸空无一物的右臂,绝染警惕看向来者不善的狮群。他不记得他和狮子结过仇,也不相信单凭那句话值得他们兴师动众,理由是什么,他等男人告诉他。
“我以为你会死在囚笼里,没想到,居然还能在妖兽大陆上看到那把雪蚕。”男人的话极尽讽刺,他看绝染的表情也只有轻蔑,看样子,他根本没把绝染放在眼里。“你们的王亲自下的咒啊,究竟谁有那般能耐,将其破解呢?”
男人眯起眼睛抚着下颚,像在思考,可头却突然一歪,犀利的眸子扫向绝染身后的莫尘,“是他放你出来的,白狼的雌性。”
为什么他会知道?!绝染的眼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莫尘一到妖兽大陆就遇到他了,而后的日子他们一直在一起,他没听她对谁提过白狼,为什么狮子会知道?用味道判断?不可能,现在莫尘身上,他的味道应该比较多。
不管为何,他都知道,他们的目的,是莫尘。
亮出雪蚕,横在男人与莫尘间,绝染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为保护白狼的雌性,你不惜与狮族作对?”男人挑眉问道,“是不是关的太久,忘了什么叫‘自不量力’?”
绝染的唇依旧紧抿,只将右臂抬起,雪蚕与男人的鼻子在同一水平线上,冷冷的看强壮的狮人。
没有退路,唯有殊死一搏,不过五对一,他胜算的几率等于零。
有很多疑问没弄清楚,狮子为什么要莫尘,他们又是怎么知道他与白狼的关系,还有这么多条路,问什么肯定的等在这里?
绝染的反抗似乎出乎男人的预料,看着严阵以待的绝染,不屑道:“就凭你一头小小……”
“莫尘。”打断男人的话,绝染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警惕的看着狮子,头也不回对莫尘冷冷吩咐:“走,找个山洞躲起来,等我去找你。”
“绝……”
“滚!”洪亮高亢的单音,绝染从未发出过的声音。“别拖累我。”
随便一个疏忽,他们的命就没了吧?绝染的样子似乎没变,但莫尘却能感觉她身上肌肉的突起,神经的紧绷,甚至狂跳的心脏与沸腾的血液。
绝染很紧张。
没把握赢吗?看看四周和常人无异的狮子,他宁可相信绝染说他会去找他,留在这儿什么也做不了的他,会成为绝染的绊脚石吧?在生命遇到威胁的时候,没时间给他任性。
“我等你。”不再废话,莫尘看了绝染一眼,转身跑向旁边的岔路。
离他最近的女人立即去追,这时绝染快速跃到她面前,雪蚕狠狠的划向她胸口,下意识的躲避,女人向后连跳几步,同时其他的狮子也拢了过来,将横在路口的男人团团围住。
“不急,人类跑不了多远,先拾了他再去追也不迟。”男人淡笑,看着誓死抵抗的人,摇头,“我听说你是你们族中勇士,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这次,你还要为别人的雌性丢掉性命?绝染,你与传闻中相差太多,真让我失望。”
厮杀声想起,黄色的影子里不时闪出一抹黑,很快又被黄色覆盖,卷起尘土。
……
他们是出外狩猎的狮群,暂由与绝染交谈的男人统领。
女人回到狮群,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疏忽被鹿人所伤不算什么,她吃惊的是,那个本该关在囚牢中直至死去的男人居然重回妖兽大陆,并且与一个人类结伴而行。
勇士在斗争中负伤是荣誉勋章,而她却被一个囚犯威胁,狮子的骄傲告诉她,此事不可做罢。所以她向领头人请命,希望他能给她点时间,让她一雪前耻。
没想到,男人却更关心她提到的人类。
狩猎突然终止,他选了一条路,然后就带着他们一直在路口等待,不懂人类身上有什么地方值得被吸引,鹿人拼死反抗,连传闻中冷漠的绝染都愿意舍身相救,现在,他们的领头人居然放弃狩猎,饶有兴致的在这等上几天。
这人类,究竟是谁?
……
没命的跑,他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知道再也跑不动,莫尘才虚脱的靠在树上。
后面没人追来,是绝染拦住了吗?绝染怎么样了?一点声音都没有,他很担心。
撩起衣服胡乱擦了一把脸,莫尘深知这不是休息的地方,尽管腿还是软的,他仍扶着树一点点向山上移动,前面不远,他看到一个山洞。
绝染一定会没事,他一边爬一边告诉自己,当身子完全进入洞中是,顾不得享受洞里传出的丝丝凉风,莫尘找了块大石,蹲在后面。
绝染将匕首捆在他大腿上,也告诉他在什么时候出击效果会最好,这才过了几天,绝染的话居然应验了。握着匕首,莫尘将自己蜷成个团。
他说他会来找他,绝染从不说谎,所以他一定会来。
可是,他若回不来呢……
在妖兽大陆,他早知命随时会被抢走,既然知道,为什么要连累绝染?如果不能强行给他带上珠子,如果他当时选的不是自私,那绝染就不会有事……
他不喜欢讲话,但每句话每个字都有一定意义,也许难听,但绝染说的都是真话。
他总知道他需要的是什么,在他没有提出前就将其满足。
他强迫他与他发生关系,他憎恨。不救迟暮,让他对他彻底寒心,他以为绝染不过是冷漠些,其实心事善良的。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