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纠结,道:“前几天打电话给你,爸爸他其实不知情。当年阿姨去世的时候,连报丧都没有给他报,所以他觉得你们可能……不再想见到他了。但我知道他很想见你一面,所以才自作主张打了那个电话,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
岑深听着,没有应答。
褚元平在心里叹了口气,余光瞥着左右两边对自己虎视眈眈的一个少年一只龟,继续说道:“他昨天去世了。”
岑深看起来依旧没什么反应。
褚元平:“我今天来是有一样东西,希望你能够下。”
岑深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他望着廊下的人,面色冷硬,连眼底都是冷的,这种冷不针对任何人,只是……他忽然觉得冷而已。
那个男人死了,悄无声息,就这么去了。一段恩怨已了,轻得像是秋天的一片落叶,继续执着的人好像就变成了傻瓜。
心里忽然空落落的。
原来一辈子不原谅,好像也不是一件那么轻松自在的事情。
“是什么东西?”他问,声音有点沙哑。
“他名下有一家研究所,专门研究半妖的病症,迄今已经有几十年了。”褚元平连忙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这个研究所是经过上头批准的,资金、人才都有足量的储备,而且完全独立于褚氏之外,除了我们父子俩,没有第三个褚家人知道。这一点,你可以绝对放心。”
元升研究所。
岑深接过文件,目光死死地盯着上面的字,却怎么也没有勇气翻开。元升、元升、褚元升,他已经不叫这个名字很多年了!
这又算什么?!
“我不要。”岑深脸色铁青。
褚元平似乎料到如此,劝道:“如果你不想亲自经营,也完全没有关系,这本来就是一个纯粹的研究机构,不跟利益挂钩。我明白你的心情,但……这个机构不止是爸爸为你设立的,它之所以能够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并且小有所成,是因为跟你一样的半妖有很多。人与妖的关系,从对立逐渐走到现在,通婚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多,有很多人都在等待研究所的最终成果。你是一个半妖,由你来接手,最适当不过。”
末了,褚元平又问:“我这么说,是不是能让你更好接受一点?”
岑深深吸一口气,内心的烦躁几乎处于爆破边缘。
桓乐恰在此时挡在了他面前,笑盈盈地看着褚元平,道:“理是这个理,可这个世上不讲道理的事情多了去了。”
褚元平微愣,这才郑重地打量起桓乐来。他其实一直有关注他哥的近况,只是不知道这小子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哥哥一贯不与人亲近,怎么这个人却……
桓乐大大方方地任他打量,“褚先生,感谢你的好意,但今天阿岑有些累了,不便继续待客,你先请回吧。”
闻言,褚元平迟疑地看向岑深,见他已经转过了身,一副不愿再谈的样子,便只好暂时放弃了。
“那我下次再来。”语毕,他对着岑深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几度想要再说些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褚元平走了,小院里再度恢复了平静,可这平静却无法到达人的心里。
岑深一语不发地走回工作台前坐着,仿佛什么都不在意。文件夹落在游廊上,也无人理会。桓乐把它拾了起来,无论如何,有这么一个机会放在眼前,他不想错过。
阿贵看着岑深的背影幽幽叹息:“善意有的时候比恶意更让人无法接受啊……”
桓乐第一次这么赞同阿贵的话,譬如他就非常希望他讨厌的人持续作死,用现代的话来说那就叫作死吧?这样的话,等他们真死了的时候他就可以放鞭炮庆祝了。
再挂些红灯笼,多喜庆。
“啊!”桓乐忽然惨叫一声,急吼吼往厨房泡,“我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