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鸣虽只是一方小小县令,可也是混迹了官场十余年。只听简直说了一句话,心里就亮堂起来。他躬着腰,没有立即起身,脑子里迅速分析了一遍。
天长君后人话中带讥,必是因为这水牛之事而心有郁气。细听其说话的语调,再细看其行为举止,都说明了一件事情这位天长君后人必然是有所倚仗的。可根据李家村人所诉说的情况,分明是这位天长君后人久居深山,俗物不通。那这倚仗……
刘鸣心中苦笑,面上愈加恭敬。他直起身,连忙道:“受得受得,若不是您,林安县三千余户与定州关数千将士、马匹,怕是都要被渴死了!别说是一躬,就是让鄙人跪下,也是您受得的。”
刘鸣话音一落,双膝一弯,当真就要下跪。
简直如临大敌,急呵,“李大,别让他跪!”
说时迟那时快,李大呼哧上前,长臂一伸,大手一抓,拎住刘鸣的后领,把人给提溜了起来。
简直眼见那刘鸣面色瞬间胀红,双手扒着脖子蹬着腿。他气道:“快把他放下来!”
李大手一松,刘鸣瘫软在地,脖子上一道细长的红痕,格外明显。
这时候刘勇等人才反应过来,呼啦啦跑了过去,把地上的刘鸣给扶了起来。
倒没有衙役再敢上前怪罪简直,毕竟这位是连他们顶头上司县令大人都尊敬的人物。
简直往后让了让,见李大完全没有自己做错事情的觉悟,笑也不是气也不是,“你是不是傻?”
“我不傻!”李大哞声大喊。
简直眯着眼睛盯了李大一会儿,转头时,刘鸣已经再次走到他身前。
“不用怪罪这位小兄弟,是我太唐突了。”刘鸣道。
简直肃然起敬,这县令,受到如此对待,竟然依旧彬彬有礼,这么看,他要么是个能屈能伸的大人物,要么,就真是为了“水”之一事,严阵以待了。
不管怎么说,简直绝不会拿“水”来为自己争取任何筹码,这关系数万人的生死之事,他还不能漠然视之。
不过简直也不愿意与刘鸣这样的人虚与委蛇,“你给我准备一间房,我先休息一下。”
“是是是。”刘鸣半字不提水牛之事,伸手指引简直前往后衙。他一边领路,一边还低声问道:“县里也没什么可吃的。如今灶上备着糙米粥,还有几碟子咸菜,下官一会儿派人给您端来?”
简直个子高,他瞥着刘鸣的后脑勺,龇了龇牙。还想喂他糙米粥和咸菜?一边儿去吧!
林安县县衙乃是三进的格局。第一进是县衙大堂,第二进是待客的正院,第三进则是县令的私人居所。
这第二进东侧开了一扇拱门,门后是一个一进的小院子。院子里只有三间正房,专门供客人居住。
那刘鸣将简直引入正房,仍未等到简直的回应,就拉住站在门口守着的李大,问:“这位小兄弟,你看现在要不要上饭?”
李大直溜溜的盯着关闭的屋门,一手摸着自己瘪瘪的肚皮,“你这么大的官?就没肉吃吗?”
“……肉?现如今,县衙里的咸菜,都还是向师爷家里借的。”
“那算了,简爷不吃的。你把饭端来,俺饿了。”
“哎,好好好……”
简直听着门外的说话声,左手握着灵石,右手掐着手决,心中念着一个“入”字,陡然消失在原地。
县令刘鸣出了客院,吩咐一个衙役给李大端饭,又急忙去寻周勇。
“你都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