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导的运镜很难捉摸,风格多变,定好的角度和镜头往往在拍摄过程中被他自己一次又一次推翻,最后的成果和最初的预想天差地别。
所以,谁也不知道曹导会如何打光,从什么样的角度拍摄,这就要求傅南风在演戏的时候务必使自己从任何角度都表现出最佳的美感。
周围的镜子就相当于镜头,将各个角度的她记录下来,白决明一边帮她搭戏,一边通过镜子观察她。
傅南风曾担心的问,这么多镜子,他能看得过来吗?
白决明只是微微一笑,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我记忆力比较好。”
傅南风本来没怎么当回事,以为真的只是传统意义上的记忆力比较好,谁知道两人一开始,她就意识到,白决明的记忆力比较好到底意味着什么。
无数个不同的画面同时映入他脑海,正常的动作在他眼中几乎无限放慢,每一个细节都不会被放过,从表情到动作,从衣饰到灯光,甚至连她旗袍上细小的花纹都像是在电子显微镜下,无限放大。
李郁洲即使再不情愿,也继承了来自母方过人的艺术天赋,哪怕是和影视行业不沾边的人格,也拥有这种与生俱来的,埋藏在血液中的审美情操。
第一遍激情戏过后,白决明让她休息,自己拿了纸笔在沙发上写写画画,等她休息完,他把本子递过来,傅南风差点看呆了。
学校里再负责,再专业的老师,也没有他列出来的条目繁杂苛刻,大到台词的把握,走路的姿态,小到眼波流转的速度,低头的角度,甚至手指翘起的高度,都给了严格的数据,简直恨不得让她拿着游标卡尺量着演。
傅南风想告诉他,其实不需要这么严格的,但白决明显然是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的脾气。
在他的理解中,演技好分两类,一种是天赋型选手,能与饰演角色共情,并将其表达出来,另一种是努力型选手,通过技巧的磨练诠释剧中人的内心。
傅南风天生感情缺乏,很难入戏,被人诟病的点一直都是演技浮于表面,白决明是不指望她能产生共情了,只希望通过技巧的纯属运用,来掩饰感情的不足。
傅南风后来一想,在李郁洲的神世界磨练之后,等她回到现实说不定就能拿影后了,这样一想,倒比他还要积极。
不知道第几遍对戏,傅南风坐在他的腿上,俯身到他耳边,对着男人的耳垂,轻轻吹了一口气,用气音道:“您的眼神告诉我……如果我跟您走了,我会被欺负的。”
这个画面被周围的镜子从各个角度映了出来,开衩的旗袍下露出的纤薄丝袜,女人雪白的脚踝,黑色的细高跟皮鞋贴着男人的小腿,轻轻的来回蹭。
这个动作是白决明加上去的,他说:“郑先生是花丛老手,你要勾引他单靠语言是不够的,必须有肢体语言配合,对男人来说,肢体语言甚至更具挑逗性。”
傅南风做完,白决明拍了拍她的腰,道:“速度放慢一点。”
手摸上她的小腿,打着圈缓缓向上,“你想象一下,一条蛇沿着你的腿往上爬……是不是又紧张又刺激?汗毛竖起来了吗?”
傅南风打了个哆嗦。
白决明:“再来。”
……
等这个小动作终于合格,又轮到了眼神。
她附身在他耳边说话的时候,眼神被他身后的镜子映了出来,又折射到他面前的镜子里。
女人的眼神缠绵悱恻,水光潋滟,像是点上了火把,引诱着远方的飞蛾。
他叫了停。
傅南风举手:“老师,我脚上的动作很完美。”
白决明看了一眼缠在自己腿上的身体,点头,确实很完美,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