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但总是笑弯成月牙的眼眸,而是一圈又一圈缠起来的纱布。
纱布遮住了她的小半张脸。
“……依,依。”这声音一出口,男人就愣住了。
他的嘴巴不受控制地发出这一声叫唤。
他为什么会说人类的话?
眼前的姑娘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依然带着那抹有点苍白又有点开心的笑:“阿啸,你在做什么呢?”
“我在对着太阳发誓呢。”男人的声音很快顺畅起来,低沉磁性,非常好听。
“……哎?为什么对着太阳?”
“莎翁说过,不要指着月亮起誓,它是变化无常的,每个月都盈亏圆缺。”谭啸认真道。
然后他的心里很快冒出了后半句话:你要是指着它起誓,也许你的爱情也像它一样的无常。
男人的每个动作和每句话都没法控制,可这具身体的所思所想,他居然都能够感受到。
发生了什么?他在内心低吼。
“啊,那你在发什么誓言呢?”眼睛缠着纱布的小姑娘呐呐开口。
“我刚刚在心里说,希望……”希望能够和依依一直一直在一起。
突然,“嘭!”的一下,斜斜摆放的小圆桌倒了下来。
地动山摇。
“啊……”小姑娘站立不稳,几乎要倒在地上,男人的身体快于思绪,直接冲过去搂住了她。
世界骤然开始失去光明。
地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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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啸觉得这个世界十分奇怪,随后他感觉到一阵难以抗拒的睡意。
再一次醒来,他和那个眼睛蒙着纱布的小姑娘都倒在地上,而且他的身体在灼烧,非常难耐。
耳边逐渐升起细碎的声音,眼睛逐渐看见更多的东西,即便世界是大片黑暗。
男人发现他作为丧尸王时拥有的异能回来了,可仿佛又没有回归透彻,只是并不十分强悍的能力。
他叫醒了那个姑娘。
小姑娘醒过来,整个人都很慌乱,嘴里唤着“阿啸”,就扑了过来。
谭啸接住了她。
却觉得,为什么明明是一样的脸,这个人类,和他认识的那个人类,似乎并不是同一个人。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情沉了下来。
如果是她,如果是她的话,这时候肯定也是一脸笑容地宽慰他。
仿佛什么黑暗都没有。
“别怕,之前是地震了。”他听见自己用尤其温柔的语气说。
地震?怎么可能只是地震,外面明明一片漆黑,整个世界都寂静无声。
谭啸缩在这具身体内,冷冷看着“自己”编造谎言,冷冷看着“自己”带着那个小姑娘上车,等天亮之时,往外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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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谭啸意识到,这个“谭啸”,是这个“杨絮依”青梅竹马的邻居男友。
两个人几乎是默认但又没有挑明的男女朋友关系。
说起来,那个人类一直都叫他“阿啸”来着,所以这个“谭啸”是他?
谭啸谈笑风生。
这是他的名字吗?
这一场末世来临得突然也不突然,白日之时,天幕骤黑,诡异无声的暗黑辐射照耀大地。
这一次天黑之后,全部人类陷入昏迷,谭啸已经知道了这个情况,他也知道,有部分人出现了第一轮异变,而这个“谭啸”就是其中之一。
有的人化作皮肤僵硬身躯迟缓的丧尸,有的人高烧之后出现身体变化或者得到不一样的能力。
而这个眼睛上蒙着纱布的“杨絮依”,并没有被感染成丧尸,也没有进化出能力,只是一个普通的、双目失明的姑娘。
谭啸冷眼看着“自己”带她逃亡,看着“自己”借由特殊异能瞒住了这个姑娘,冷眼看着“自己”给她编造一个又一个故事。
“时间老人自己是个秃顶,所以直到世界末日也会有大群秃顶的徒子徒孙。”男人说这是莎翁的幼稚童话。
“凭着日规上潜私的阴影,你也能知道时间在偷偷地走向亘古。”男人又在说古里古怪的话,然后顺便躲开一只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