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太爷并没有熬过那个冬天,可他去世之前,向叶家许下了自家最有出息的长孙萧桓,同叶家幺女的婚约。
而婚约定下的时候,萧桓已在西楼与蛮族的边界战场上,屡立军功。
战场上消息总有延迟,等到萧桓到家书,家内连庚帖都交换了。
正直诚孝如萧桓,如何可以辜负祖父临终的遗愿?
无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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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白袍广袖的中年军师在侍女的引导下,穿过林荫遍布的花雨石路。
行至茶室前,侍女自觉退去,透过门扉,可望见有娉婷人影掩在茶室庭院相隔的珠帘后。
心头微动,华含章抬手推开那半掩门扉。
青竹案,青竹窗,青竹盏。
庭外芙蓉花繁丽,石案上,新茶初沸。
一双柔软的手端起炉上的瓷白茶壶,指尖蔻丹鲜艳嫩红,拇指以及中指扶杯,食指压盖,盖瓯掀起之后顺势拂去瓯底的水滴。
淡金色的茶水盈盈,缓缓注入玉杯。
做这一系列动作时,但见锦绣云纹的衣袖轻轻飘浮,姿势美妙如仙,堪比画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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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着一身青衣素裳。
面上脂粉未施,青丝仅以丝绸松松拢了,不着珠翠。
泡好茶水,她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一双桃花眼,笑得眯起来,妖媚得紧。
也不起身见礼,殷一拂袖:“舅舅倒来得及时,以陈年梅雪泡制的君山银针,想来应该入的了舅舅之口。”
华含章凝望着殷,修长手指缓缓摩挲手上的寒玉扳指。
他唯一的侄女儿,愈发像她的母后。
曾经她在文德皇后膝下笑闹,如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而今日她楚腰纤纤、蛾眉曼绿的模样,却是像极了姐姐当年。
只是神色大不相同了……只是她到底不是姐姐,她只是殷,只是那本该千娇百宠长大,却被生生折断羽翼,又在炼狱里挣扎回归的,可怜的孩子。
他可以在三军阵前指点沙场,却不能在这个华家最亏欠的孩子面前,安抚她承受的苦痛。
甚至是昨夜萧桓当众拒绝赐婚,他们也没有由头替她出头。
毕竟那婚约并没有明确为谁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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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依然笑着看他,华含章对她柔和道:“如此好茶,舅舅自然要尝试阿的手艺。”
殷把茶推至他面前。
九月的天,是微微发白的蓝色,今日无云,只觉青天高远,尘世寂静。两人对坐品茶,好一阵子没有对话。
半响,华含章先状若淡定开口道:“阿对萧家小子的事情怎么看?”
殷眉眼带了戏谑:“舅舅怎么不直接问我,需不需替我直接把他拐来,藏在蓉阁内夜夜笙歌?”
“……咳。”
“哎,俗人哟,总是听不得白话。”殷倒了杯茶水,大口饮尽。
饶是战场上听惯了兵痞子的粗言粗语,华含章也没有料到自家侄女会给出这般大胆的回话。又看见她牛饮这千金茶水,只觉得自己离京多年,对如今京都的贵女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