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吓而已。不管怎么说,十多年前那把火是实打实烧在了我身上,那场无端的祸患也是他惹来的。”白羽鸾说的云淡风轻,好像不是在说自己一般,“是他不听劝告,硬要在人间打抱不平。你试过被困在凡人的躯体里活活烧成灰的滋味么?”
应辰可不管他说的有多惨,似笑非笑道:“活该。”
白羽鸾居然还点头赞同:“确实活该。”
“墨玉是你做的,凡间的修道之法也是你篡改的,到最后永封盛典的时候,逼你以身祭玉的,竟是你亲口说服参与其中的胞兄。你说,这算不算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当时已经被困凡间,如此落魄还能知晓得这般清楚,好像亲眼见过,厉害,真厉害。”
两人针锋相对,寸步不让,说话夹枪带棒,绵里藏针。
慕江陵浑身发软的被揽在应辰怀里,堪堪回过神来,望着白羽鸾,嗫嚅道:“师父?”
白羽鸾一听,一身带刺的模样瞬间敛,眉眼弯弯,笑如春水:“哎,徒儿。”
慕江陵又傻了好半天。那容貌虽然变了,笑容却依旧那样熟悉,熟悉得心口发疼。他突然奋力挣脱应辰,扑进白羽鸾怀里,把脸埋进胸口,拖着哭腔道:“师父!”
白羽鸾低垂着眼帘,一手在慕江陵头顶抚摸,不怀好意的对应辰道:“应辰,我这小徒弟手上挂着你的本命之物,身上到处是你的味道,看来已经被你为囊中之物了。算起来,你是不是也该喊我一声师父?”
此话一出,应辰的脸顿时黑的一塌糊涂。
慕江陵扑在白羽鸾怀里抽抽噎噎,激动得根本无法思考,乍然感受到一股杀气,下意识的把白羽鸾一挡,道:“你要对我师父做什么?!”
“喀嚓”,应辰不小心抠下了一块桌面。
白羽鸾险些笑岔了气。
“好了,不逗你了。徒儿,你有什么话想问,就问。时间不多了。”
慕江陵懵懵道:“我……我也不知道要问什么……”
“那由我来说吧。”白羽鸾低头沉吟,又抬头道,“便从这块墨玉讲起。”
“这块墨玉是我亲手所制,为的是将人间流传的修道之术歪曲。从这块玉问世,人间再也没有凡人飞升。可这墨玉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如果不在我身边,墨玉就会变得极其不稳定,甚至破碎。可以说,涉及神明和凡人两者利益的东西,就掌握在了我一个人手中。这,自然就引起了旁人的不满。”
白羽鸾深深叹了口气:“我没想到,那个人,竟会是我的胞兄。现在想来,也是报应。若非我私心太重,憎恶凡人,说服他站到我这一边,助我完成墨玉,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他煽动其他神明,在我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渐渐的将我孤立起来。又设计陷害,逼我以身祭玉。幸亏我留了一手。”
应辰插话道:“听说那天你带着墨玉从炼魂台上跳下去了,神形俱灭,墨玉也不知所踪。”
“我使了障眼法,逃到了凡间,却也身受重伤。恰在这时,遇到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凡人,言语之间,竟好像发觉了无人飞升的真相。那会我已是草木皆兵,干脆将他的魂魄逼出体外,自己则躲了进去,这一躲,便是十多年。”
慕江陵失声道:“万安的道观!黑雾!”
“你遇见了?”白羽鸾诧异,“我分明点了两只松鼠看守他的,没想到竟让他逃出去了。”
慕江陵:“……原来真是师父你养的松鼠。”
“后来我一直隐居荒山,渐渐对自己所作所为有了悔意。我想让凡间的修道之法回归正轨。可凡间无人飞升已久,贸然修正,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便想将这选择交给凡人。”说到此,白羽鸾看向慕江陵,“这些,我本来早就该告诉你。可我偏偏又害怕,害怕被报复,害怕被记恨,害怕被唾弃。于是我用自己的一根尾羽做了把剑,并发誓,剑断那日,便将真相告之与你。接下来,徒儿,告诉为师你的选择。”
他说的坦坦荡荡。
慕江陵愣在原地,道:“……我来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