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眼睛,虽带笑意,眼底却彻冷,“七生,你的那身衣服,我想要个解释。”
云七生道:“如你所见。没什么好解释的。”
“段情和叶念念呢?”
“逃亡途中,我们走散了。”见他沉默,云七生挑眉,“怎么,不敢提裴行吗?不想知道他临死前,要我带给你的话吗?”
慕江陵眼皮一跳,心中骤然泛起一阵绞痛。须臾,他低低道:“阿行……说了什么?”
“他说,当初就该让你灭裴家满门。”
斗笠掉落到地上,滚了几滚。
“阿行他,真的这么说?”
“不错。”
裴家一事,只有苏重九、裴行和自己知晓。
眼下却从云七生口中说出这话。如此看来,应当……假不了。
慕江陵弯腰去拾斗笠,没能拾起来。手指颤抖得根本拿不住东西,胸口疼到呼吸都有些艰难。他终于放弃了,站在那里,喃喃道:“他后悔了?”
云七生冷冷道:“天行道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东西,裴行殚竭虑、呕心沥血让它壮大到能与青云台抗衡的地步,却被你一手摧毁,他后悔,你又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再者,你和他们是原先就认识,而我却是仰慕天行道的名声才加入的。苏重九如何我管不着,你毁了天行道,难道我不该怨吗?”
“那你,也不该入了青云台,你明知道……”
“明知道?知道什么?”云七生不客气的打断道,“你们和青云台之间的恩怨,与我又有什么干系?”
闻言,慕江陵缓缓抬起头,面无表情,眼神冷冽,一挥手,一道银光嗖的从云七生耳边擦过。
“你既然仰慕天行道,那就不该不知,天行道成立的初衷。”他向前迈出一步,衣袖翻动间,又是一道银光破空,“我天行道成立之初,只因青云台欺人太甚,有苦难言。”
“嗖”,第三把银刃再度划过,割裂了云七生的一角衣衫。
“当时天行道仅仅三人,力量微薄,不求能大庇天下散修,只求遇见那些遭迫害之人时能帮上一把。”慕江陵掷出三把银云刀后,又拾起斗笠戴回头上,拔剑出鞘,一点寒芒划破月色,“你以为,天行道是什么?那些肯听从号令的修士,也不过是惦念着一点恩情,秉着心中的是非黑白,随我们一道行侠仗义,做我们曾经做过的事情。是,天行道是散了。但你所仰慕的、所坚持的东西,还在。”
他扬剑一指云七生:“你仇恨也好,怨憎也罢,它们本该还在的。是你自己放弃了。”
云七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摸了摸耳边擦出的血迹,一时半会竟没回过神。
“……慕江陵,你是觉得自己没有错了?”
“错?我当然有错。”慕江陵道,“从十一年前下山起,就错了。这么多年我都在拼命补救,只可惜,一步错,步步错,越错越离谱。”
云七生总算找回些许理直气壮,开口讥讽道:“我以为满手鲜血的人,都是不会后悔的亡命之徒。”
“满手鲜血?是吧。但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第一次杀人的感觉。”慕江陵看了眼竹林梢头的皎月,“说出来不怕丢脸,那天我趴在井边吐得天昏地暗,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到后来实在没得吐了,就一个劲的干呕。”
“你来的最晚,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只隐隐觉得你大约是不太喜欢我的。”
“阿行说后悔了,我不怪他。这些年来,辛苦他了。”
“是我对不起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