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慕江陵想不通的是,从一年前开始,青云台打着清扫余孽的幌子,在各个州都设立了镇乱司,而其余仙门竟默许了这明目张胆挑衅举动。
说起十二仙门,天下无人不知。自八百年前毫无预兆的突然出现,以其十二位仙主通天彻地之能迅速震惊了整个修真界。不论是祥瑞临世还是天降灾祸,十二位仙主均能提前昭告天下,引得百姓修士避灾沐福,人们以神迹相颂,盛极一时。
好景不长,仙门逐渐壮大,百姓将仙主当作神明顶礼膜拜,不愿再供奉修真世家,世家们失去供奉,终于决意联合打压仙门。
其中就有一修真界的名门望族参与了打压,当时整个州的百姓在仙府门口黑压压的跪的水泄不通,城里城外大街小巷跪满了人,哭的那个叫惊天动地,凄凄切切,哀求他们不要去触怒天上神明降下的使者,有过激者甚至当场自尽,血溅三尺。正当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离得最近的青云台来了,一招取了那家主的性命,然后飘然而去。
自此修真界无人再敢重蹈覆辙,噤若寒蝉。
这八百年来,十二仙门各自为政,哪怕仙主更迭换代,也依旧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只管辖着自己势力范围内的百姓和修真世家,并在每个地方都设立了巡查司,以防作乱。
可如今镇乱司遍布了各个州,其余仙门还装聋作哑,即便近年来青云台势力大涨,也不该如此忍气吞声才对。
慕江陵蹑手蹑脚的拎起早已准备好的包裹,摸到门口,吱呀拉开一道缝,往外瞧了瞧。
很好,没人。
突然一个声音从上头炸裂开来:“去哪?”
慕江陵头皮一麻,抬起头,应辰正在房梁上坐着,神情冷漠,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眸子隐隐发亮。一缕月光落在他手边,那手苍白的令人毛骨悚然。
而且,没有呼吸。
否则自己绝对不可能没有觉察到,他就坐在房梁上。
根本没有半点声响,连胸口轻微的起伏都没有。
慕江陵手心不知不觉出了冷汗,这等诡异的事物就在眼前,恐惧猛地攫住心脏,他下意识的退后,却不小心撞上了半开的门。
门砰的关上,月光被挡在外面,屋内骤然暗了下来,梁上的两点幽光又亮了几分。
慕江陵声音开始发抖:“你,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应辰从房梁上轻轻跃下,慢慢逼近他,一双竖瞳在黑暗中幽幽亮着,亮的惊人,直直望进他的眼睛,声音依旧冷冷淡淡:“害怕?”
岂止害怕,慕江陵浑身发颤,差点就要靠着门板滑下去了。
他的手触碰到慕江陵的脸,冰块一般寒冷刺骨,在耳边低声威胁道:“没有下次了。”
慕江陵紧张的咽了口唾沫,点点头。
冰凉的触感消失了,应辰也不见了。
他瘫倒在地上,急促的喘息起来,惊魂未定。应辰是怎么离开的,他真的一点也没看见。
慕江陵缓了一会,爬回床上裹紧被子,牙齿犹在咯咯打架。他根本睡不着,睁着眼胡思乱想,时不时往黑黢黢的房梁上瞟一眼,生怕应辰又突然回来。
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怪可以修炼,但绝不会修成人形。就像人修仙却从未修成过一样。
初见之时,就觉得他的竖瞳非比寻常,也没多想,毕竟天生白发啊鸳鸯眼什么的自己又不是没见过。
没有呼吸,体温冰冷,那就绝不是一句“天赋异禀”可以糊弄过去了。
慕江陵渐渐冷静下来,回想起钟乳石洞里,自己大着胆子捂他嘴的时候,手感分明是暖的。怎么刚才,那么冷,冷的像个……死人?
就这么惴惴不安到了天亮,慕江陵顶着两个乌漆墨黑的眼圈,打了个哈欠,慢吞吞的起床,一开门就看见应辰,眼睛一翻差点没晕过去。
“你你你……”
应辰:“今天的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