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监认认真真地整理了一遍,连棋子也是数着个儿拣的,可到了最后,左找右找都缺了那么一粒,只能无奈回报给了雷霆钧。
“就少了一粒?”雷霆钧挑挑眉毛,感兴趣地问道。
“是,少了一粒黑子。”
雷霆钧转头往棋盘的方向看了一眼,饶有兴味地笑了起来,“孤知道了,你退下吧。”
棋盘和棋子都是宫中工匠心赶制出来,崭新未用的。雷霆钧还是第一次拆开,一开始只存了个探探孙笑心思的主意,还真没想到怎么就少了一粒。
黑子正是雷霆钧刚才所执的,既然大太监已经四处都找过,自然不会是掉在哪条缝隙里,而是被唯二有机会接触它的另一个人拿走了。
可她要这区区一枚棋子,又能做什么?
“一粒黑棋能代表的事情可就多了……”回到东宫的孙笑取出兜在袖中的黑棋,捏在指间把玩了一会儿,轻笑起来,自言自语道,“不过还不到用的时候。”
她说着,把黑棋重新了起来。
帝师大人要提携新科状元段泽涵了!
这个消息用了没多久就传遍了皇城。那想要试探和攀关系的官员简直快踏平了段泽涵的家门,害得他不得不天天借口事务繁忙闭门谢客。
人人都道这是助他升官发财的一阵春风,可唯有段泽涵自己知道,他心里有多苦不堪言。
“大人,再这么下去,下官可支撑不住了。”段泽涵愁眉苦脸地对孙笑诉苦道,“只是上个朝的功夫,就推了三顿宴请,天天还有人往我府里送礼,用的都是些不着调的理由,下官要是下,岂不是明目张胆的受贿吗!”
“拒了便是。拒不掉的直接放到门外,谁爱拣就归谁。”孙笑噗嗤一声,乐道,“不多久,你门前就得被平常百姓当成捡宝的贵地咯。”
段泽涵的面色更沮丧了,“大人,我可是真心诚意地在苦恼,您身为半个罪魁祸首,不但不替我想办法,居然还取笑我。”
“堂堂新科状元,锋芒正盛的朝堂新秀,哪里用得着区区我的指导?”孙笑不以为然地一挑眉,“不然我还有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你听不听?”
“下官绝不会因为这点困难就和大人疏远的!”段泽涵立刻道。
“你看,这不是挺机灵的么?难道还能被陈芝麻碎谷子的小事给难倒不成?”孙笑喝了口茶,才慢慢开解他,“和我走得近自然会有这些烦恼,可这也未必都是坏事。其中利弊,还得靠你自己去摸索、去衡量。”
“下官若是心术不正和贪官为伍,大人必定饶不了下官,是不是?”段泽涵一笑,对孙笑话里隐藏的意思摸得是一清二楚。
孙笑颔首,微微一笑。
段泽涵已经看过数次帝师的笑颜,但每次仍然都会忍不住耳根微红。他掩饰地低头替孙笑重新满了一杯,才问道,“今天您想去什么地方走走?”
“天冷得厉害,就在这地方坐坐吧,天黑前我得赶回宫去。”孙笑往窗外看去,这皇城最贵的茶楼底层正好能望到绝大部分皇城建筑,远远地还能眺望见帝宫的一角。只这番俯视鸟瞰图就令人心胸宽广,一抒郁结之气。
段泽涵的脸色微微一变,他下意识地往帝宫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满是忌惮,“帝王最近对大人回宫的时间管得是越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