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唤为子春的男子一愣,又俯首道:“兄长。”
顾千道:“父亲何在?”
子春道:“在祠堂。”说完,他又低声道:“兄长还是不要去了,父亲很生气,这次……还不知道要罚到什么时候。”
然而他说完之后再抬头,顾千已经进了前殿往祠堂而去。
他们不是亲兄弟,顾千也几乎不喊他的名字,但每次只要喊了他的名字,那就一定是回来领罚的。
“好好训练,不要探头探脑。你们……”
顾子春转过头本想呵斥,一看到那些孩子额头上的汗水便想起自己小时候,轻咳一声沉声道:“休息片刻,不要胡闹更不要跑远。”
话音刚落,就见孩子们弓起身子解开自己脚腕的绳子,单手一撑翻了个跟头,不待站稳便一窝蜂跑去玩了。顾子春无奈笑道:“还好你们生的晚,要是早生二十年别说休息去玩了,怕是连好脸色都看不到。”说完,他看了一眼前殿,纠结片刻还是走了进去,一路往祠堂而去。
祠堂内,顾千跪在一个空白牌位前,身边站着一位黑衣中年男子,手里拿着铜质戒尺,沉声怒道:“你还敢回来。”
顾千垂眸不语。
中年男子道:“我不会罚你,你走吧,回明镜亦非台还是慕容府,你自己决定。”说罢,他扔下手里的戒尺转身出了祠堂。迎面,顾子春俯首道:“父亲。”
中年男子看他一眼,温怒道:“以后不准再让他进来。”
顾子春心下一顿,正欲开口追问,又听他叹道:“随他怎么样吧,他受的罚已经够多了。”说完,震袖离去。
心疑着来到祠堂,只见戒尺和往常一样掉在旁边,而顾千却是好好的跪在无名牌位前,听到动静,顾千开口道:“可是子春?”
顾子春没想进去,被他一点名,便回道:“兄长,正是子春。”说着,他走了进去,在另一个牌位前跪下,看了一眼无名牌位,道:“兄长还在想着那个人吗?”
顾千沉默片刻,回道:“怎能不想。”说完,他又问道:“父亲可有说什么?”
顾子春对着牌位磕了三个响头,道:“父亲说你受的罚已经够多了,以后不要再让你进来。”说罢,站起身,他又语重心长道:“斯人已逝。父亲不想兄长步他的后尘,这些年来他虽然没说过,但我都看在眼里,每逢初七、十九,纸灯长明,照亮归路。”说完,他便退出祠堂,回到校场继续监督孩子们练功。
顾千抬头看着无名牌位,静默片刻起身出了祠堂,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像是要下雨了,一场狂风暴雨。
校场内,孩子们继续倒掉着练功,因为嘴里没有咬着木剑,便有些悠闲的聊起天来。突然,一个孩子开心的看着天空道:“是雪,下雪了。”
闻言,其他孩子纷纷看向天空,伸手去接一片片鹅毛般的雪花。顾子春没有责备他们,而是看向了突然停下脚步与孩子们一样伸手去接雪花的顾千,雪花在他掌心化为水珠,又冰又凉,就像……那人的体温。
顾子春走到他身边,问道:“兄长……还会回来吗?”
顾千却沉声反问道:“子春,你就没想过去往外面的世界吗?”
顾子春低头轻笑,片刻,他摇头道:“不想,如果可以,我会一辈子带着这深宅高墙里。”他不想出去,他不想变成父亲和兄长一样的人,他没有强大的内心,如果让他和心爱的人阴阳相隔他一定会崩溃。
顾千走了,他没有说自己还会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