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们抬来一把太师椅,高煦拂了拂衣摆落座,他心无波澜,只淡声打断,道:“纪皇后临江侯通敌卖国,父皇下旨废了皇后,临江侯抄家夺爵,纪家九族关押,按律发落。”
他说的明显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昌平帝权衡之下,暂时安静下来听着。
“英国公当年也有涉足,加上其他罪状,英国公府抄家夺爵,秦氏三族关押后,按律发落。”
“魏王陈王虽未主导通敌,然则一直知情并协助,罪不容恕,二者宗室除名贬为庶人,连同一干妻妾,幽禁于宗人府。”
高煦静静说着,通敌一案早彻查完毕,所有涉案人员俱按律处置妥当,纪后一党也随之土崩瓦解。
话罢,他站起来垂眸看向昌平帝,“父皇先前颁下禅位诏书,今逢大吉,正禅位大典举行之日。”
换而言之,今天他已登基称帝了。
昌平帝顿了半响才消化掉这个消息,登时怒意如山洪暴发,“你,你这个篡位逆子,竟敢擅拟矫诏!!”
他又急又怒,身躯僵硬,手又颤抖起来了,一边脸抽搐着,声音开始含混听不清楚。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破口大骂,“王瑞珩呢?让王瑞珩滚过来,这是矫诏!矫诏!!”
昌平帝猛烈挣扎半响,险些摔下龙榻,高煦伸手扶住,眼前人竭嘶底里得狰狞,他眸底到底有些许复杂之色。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是敬仰崇拜自己的父皇的,认为父皇是天下最厉害的人,濡慕之情一点不少。
很可惜,渐渐长大些,他发现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再然后,母后薨了,他成了年幼孤立无援的太子,继后虎视眈眈,想方设法让亲子取而代之,父皇只冷眼旁观。
他敢肯定,若他大意一瞬,他父皇绝对不会施以援手,宫中早夭没能序齿的皇子,多得去了,嫡长子也没多了不起。
这般挣扎辗转长大,一颗心早就凉透了。
高煦眼底复杂情绪一闪而逝,顷刻不见,万幸他现在有妻儿,新的家人已温暖了他的心,让干涸已久的心田得到彻底滋润。
他只需要守护好心尖子上的柔软即可。
高煦扯过锦被,盖在拼命挣扎的昌平帝身上,站直身躯,“父皇,御医多次禀报,您这病情需要一个清幽的养病环境。”
“儿臣已于诸臣提议中,圈定了京郊西山行宫,如今行宫已在仔细修葺,很快父皇就能移驾养病。”
到了行宫,昌平帝的“病”就能好了,他就在占地辽阔的西山行宫颐养天年吧。
淡淡说罢,高煦毫不留恋,转身离开,将昌平帝愈发激烈的含糊嘶吼抛在身后。
乾清宫内外,不管亲卫还是内侍,恭送新帝后,只如石雕一般分毫不动,对嘶吼声恍若未闻。
第一百四十六章
新帝登基后,紧接着就是立后大典。
高煦的皇后,毫无疑问就是太子妃纪氏,他圈了最近的日子,十月二十,册立他的妻子为中宫皇后。
立后大典是与禅位大殿一同准备的,虽时间较紧,但也一应俱全。
深青色的皇后大礼服,领子袖口,衣襟等处施以红色缘边,其上金织云龙纹样,衣身绣有致翟纹,共一百四十八对,翟纹中间有圆形轮花,两者交错排列。
中单翟衣,蔽膝大带,一层接一层披上,再饰以玉佩、大小绶等物。
纪婉青子时即起,足足折腾天明时分,才堪堪整理妥当。
接下来,就该戴上凤冠。
大礼服沉甸甸的,纪婉青弯身都不方便,只得站着,旁边放个小方凳,何嬷嬷爬上去,小心翼翼接过凤冠,给主子戴上。
九龙四凤冠饰翠龙九,金凤四。正中一龙衔大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