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本家打到宅子来的一通电话。对面很有礼貌地反复询问蒋青是否真的不愿意回家去过,蒋家那方的意思是借蓝星的名号摆一个盛大的宴席。
陈先先从话语里猜测蒋青大概是已经拒绝过了,便直接挂断了通话。
而后,陈先先给程卓发了一条讯息。
“蒋哥喜欢什么口味的蛋糕?”
“老大……不喜欢吃甜啊?他从不吃味道重的东西……”程卓下意识回答,等这条讯息成功发送,才想起什么来,“他只突然吃过一段时间。”
“……”陈先先愣了愣,脑中倏地冒出了一个猜测。
“你应该知道为什么。”
那夜暗潮汹涌,暗色的潮水一阵阵拍打在玻璃墙面之上,细碎的泡沫沿着水痕往下淌去。海水里不知被谁放置了一枚一枚灯笼似的漂浮灯,零散的灯火交织成一个朦胧的网,勉强将星月不振的夜晚里的黑暗吹散些许。
蒋青回到家时,零时已过,宅子果然没有亮灯,伫立在海水与陆地交接处的建筑黑暗如已入眠。蒋青怕陈先先已经睡下,索性也不开灯,摸索着朝卧室走去。
半路,男人忽然嗅见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味道。
很清淡的咸味,带着一点温湿的气息。
难道陈先先睡前……煮了点东西?
这个念头冒起的同时,蒋青正巧摸索到了紧闭的房门,顺手推开。
开启的房门牵动了气流,丝丝地朝屋内扑去。微弱的气流仿佛触及了什么开关,在蒋青半步踏入卧室的同一时刻,一大串烛火接连亮起,勾勒出一环巨大的圆。屋里没有什么“陈先先”,有的是一座不知何时被搬来的方桌,桌上摆着什么,桌脚边一环明晃晃的烛火,光环之内除桌椅以外,还有一个
巨大的蛋糕。
那个蛋糕足有一人高,从两侧弯曲的巧克力棒里伸出两条白晃晃的双手,奶油从中露出一双黑漆漆的、含笑的眼睛。
“它”振臂欢呼,有着和陈先先一样的嗓音:“今天的蒋青小朋友……二十八岁啦!生日快乐!”
蒋青:……
蒋青没问陈先先是怎么知道的,虽然他有些奇怪,而且早已把这个日子给忘光了。但如今提问,实在是有些败坏气氛。
走近了才发现,桌上竟然摆着一碗热腾腾的长寿面。
陈先先是会做饭的。从军校出来的那几年,生活艰苦,为了省钱,又不喜欢营养液之类的速食食品,他就很少在外头吃了,大多都是手工。所以手艺应该不算差。何况长寿面这种东西,做起来并不算难。
蛋糕是一套玩偶服扮出来的效果,浑身肥嘟嘟的全是衣料,陈先先见男人走进了也不敢动作,生怕稍微挪挪腰都要把桌子撞开。只能挥舞着手臂:“青青你又长大一岁啦!”
又老一岁的蒋青在蛋糕的另一端坐下,在青年期待的目光下那筷子捞了捞面条。
“怎么样?还行吗?”
“很好。”
陈先先舒了口气,把软绵绵的蛋糕脑袋给摘了下来,露出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笑眯眯地说:“那就行。”
从应酬回来,蒋青其实没吃多少东西,如今温热的汤面入胃,连酒气都消了不少。陈先先就抱着一大团蛋糕脑袋,单手撑着下巴盯着低头吃面的男人看,两人都没有说话,甚至能够听见隐隐的潮水拍岸的声音。
云层散去,漫天的星光又洒落下来,波光粼粼的海域表层,星屑与灯火共舞,一片温馨的明亮。
蒋青就在这样一片默契的安静里喝下了最后一口汤。
“……你从哪儿查的这些流程?”男人放下碗筷,他记得陈先先不是那种会心思给别人庆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