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散了吧,就随便打个小架至于吗?至于吗?”
“至于吗?”老杨假借着帮学生拍身上的土,挨个把三个混小子拍打了一顿,“走,你们仨谁都不能逃,跟我一起办公室里讲去!”
老杨给保安使了个眼色,把围在一圈的学生都驱散了,愤愤然带着三个臭小子上楼去。一边儿往上走一边儿给老婆打电话解释今天又要迟回家了。
司徒硕从另一边儿上楼,趴在三楼栏杆上盯着二楼教师办公室的大门。学校有规定,办公室只有教师一人找学生谈话必须开门。所以老杨只好开着门开训。
训人的那一段司徒硕没听清,因为他正假装没事儿人似地避开三三两两的同学。等楼上的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才去了二楼,靠在办公室的墙壁上偷听。
夏磊的声音:“他们欺负人,造谣,该踹!”
“谁造谣了?那都是不争的事实,以前我们师大附中的学生都知道。杨老师,您不相信可以自己去打听!”刘裕的声音。
老杨把目标对准了衣衫白净的王源,问:“你说,有这回事儿吗?”
王源的声音:“是,他自己承认的,说喜欢那个男生很长时间,表白来着。就是个……”
“就是个同性恋!”刘裕抢过话一口气说了。
他们又说了些什么,司徒硕的双耳已经麻木地听不下去了。
趴在办公室外面的他不由得一个哆嗦,眉间深深地拧结起来,似有一团火憋在胸口。看来夏磊今儿和人打架全是为了自己?
司徒倒是不惧怕被同学们明里暗里地叫“基佬”,可是潜意识里,他并不想要老师知道这件事情。因为他明白,学生再怎么闹腾也是和自己势均力敌的同龄人。如果真忍不下去,大不了干一架也不失为一种解决问题的办法。
可老师就不同了,对于成年人,甚至是有点儿上了年纪的成年人,他就没有什么对抗的把握了。想想当初自己被那四十几位家长联名请愿,让学校将自己开除的盛况,真是一言难尽。
被逼急了的学校当然不会因为这个缘由把司徒硕开除,可还是找了个“性格乖戾、不合群,多次制造校园恐慌,扰乱校园学习气氛”的理由,在老妈贾兰那告了一状,顺便提了性向的事儿。逼得贾兰像是犯了错的千古罪人,“主动”提出转学。
想想老妈苦大仇深的脸,想想当初mǔ_zǐ两人被群嘲的情景,司徒硕整个人都开始瑟瑟发抖。他怎么就这么惨呢?才到五十五中一个多月,又暴露了?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同学?”老杨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喉咙里还带着一些难以置信的颤音,“亏你们还比我年轻好几十岁呢,怎么这么僵腐?同性恋自古有之,有什么可当成笑话来嘲弄的?”
这一句灌进耳朵,司徒硕瞪大了眼睛。他猛抬头碰巧看到走廊外一片金色的枫叶从空中飘落,卷进楼道的小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一时变得心绪不宁。
老杨这是在替自己说话?
“就是!你们以为嘲笑别人显得高高在上是吧?其实就跟个跟风骂娘的傻逼似的。”夏磊笑呵呵地说。
“行了!你闭嘴,你这又是跟谁的风?”老杨制止了夏磊,起身把品了一天的大红袍倒掉,说,“以后,你们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别整这些没用的。下次谁让我再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看我不好好拾他!”
秋风吹起了办公室的作业本,一时沙沙作响。老杨关了窗户一边训着王源、刘裕从办公室出来,一边锁了门。夏磊则转身,两手往裤兜里一塞,潇洒地吹着口哨回了三楼教室。
躲在拐角处的司徒硕,盯着夏磊的背影,抽了抽鼻子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