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的司徒硕涨红了脸,他转学来一个月零三天,尽量绕着班里这群牛鬼蛇神,不料还是被围在了人群中间,像是动物园里被人参观的大猩猩。
“快点!”老杨扯高嗓门又喊了一声。
夏磊起身,椅子自动往后滑动半尺,气呼呼地推了司徒硕的后背一把先走了。
司徒硕也憋着气儿呢,不过要气也得气自己。谁让考数学那天,看着旁边这位划拉完选择题就呼呼大睡,自己解完全部题还意犹未尽,想到后面几道大题的另一种解法,着实手痒难耐,便抄起同桌的卷纸又解了一遍,顺道把前面选择题的错给改过来了。
站在老杨的办公室里,司徒硕两手都是冷汗,好像自打被迫转学以来,一进教师办公室就有点儿心慌气短、手脚酸软、盗汗犯懵的感觉。
“老师,我没抄,我才不稀罕那几个分儿呢!”夏磊看老杨坐下连忙开始辩解,“这事儿可大可小,您可不能冤枉好人!我夏磊做事情向来光明磊落,我根本不是考高分的人,您今天当全班同学的面点我名,这不是拐着弯说我抄袭吗?我就是打死不做也不会抄!”
老杨眯着眼睛,捋了好几次大背头终于耐着性子听完夏磊的说辞,抿了一口浓艳的大红袍,斜眼看这个身高马大的小子:“说完了?”
司徒硕觉得被夏磊盯着的那半边儿脸发烫,另外一边儿却是冰凉,明知道自己应该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可就是开不了口。
“你行啊!”老杨没再给两人说话的机会,顺手从办公桌上抽了本书就往夏磊的身上拍了过去,这一下很有来头,足够疼却绝对不会留下什么痕迹,七班的小子们没少吃这招。
“你不好好学习还挺有气节啊?打死也不会做?不稀罕那几个分儿?”老杨每说一句就往夏磊的大腿上拍一下,“挺有能耐啊?”
夏磊一下下地往司徒硕身边儿躲,最后直接把人拉过来挡在前面:“老师,您别曲解我的意思,这两回事,您别往一块儿扯,还有,您这是体罚!体罚学生……”
“嘿……”老杨停下扇飞了边儿的课本,把书往桌上胡乱一丢,一缕花白的头发从额间掉落,眼瞅着几十年一遇的数学神童被人拿来当挡箭牌,火还往上窜着,倒是下不去手了。
司徒硕全程都在紧张和懵逼中,在以前的师大附中,学生和老师的相处模式无论怎么切换,都不可能是今天这个场面。都什么年代了,老师还会体罚学生?学生还敢这么趾高气昂地和老师斗嘴?司徒硕努力构建着在五十五中继续混下去的新三观,茫然地撇了撇嘴。
看着司徒硕面露难色,夏磊松了松紧捏着同桌肩膀的手指,可刚一松开又警觉地和老杨对上视线,拇指和四指试探性地在司徒硕肩膀上又捏了几次。突然有点儿明白警匪片里逃亡的死刑犯和人质共患难的微妙情感。这一张一弛的心慌感还挺好玩。
“老……老师!”司徒硕终于硬着头皮要开口,用力挣脱夏磊不老实的手。
这一会儿构建新三观的功夫,他又抽了点儿脑细胞想了一个对付班主任暂且保全自己,顺便保全同桌的主意,“老师,是我,夏磊那张卷子是我填的,您没仔细看,两套卷子用了不同的解题方法。是我没把这次考试当回事儿,因为以前在附中的时候,月考都是同桌相互判卷子,也不会排名公告成绩,所以我就废物利用了一下……”
“……”老杨嘴角微微抽搐,满是皱纹的眼角耷拉着,目光在司徒硕和夏磊身上来回切换,表情也是一会儿喜一会儿怒。
喜的是新来的司徒硕真是个宝贝,多种方法解数学题且在一个考时内两次拿满分,真是厉害了。听说这小子这次月考其他成绩也好得出奇,英语和语文仅作文扣了几分,其他科目也在全年级的前三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