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骏心里邃然震动,承认,承认什么呢?承认自己对罗星棋十几年的坚持抵不过小双一个夏天的陪伴吗?
他永远记得那一年的春天,他们几个人跟着游学团去英国,也是个差不多的风凉日暖的天气,他在剑桥旁边一处斜坡上的小路骑着单车,罗星棋站在后面张着手臂大声笑着让他快点再快点,风呼呼地从耳边刮过去。
罗星棋突然两手扶住他的肩膀俯下身来,凑着他的耳朵轻声说:“哎,那边那几个女孩在看我们,你猜她们是在看我还是看你啊?”
罗星棋的声音带着变声期特有的沙哑,是他一贯快乐的,痞痞的语气,萧骏的耳朵却仿佛从那一句耳语中开发到了点从不曾经历过的东西,热气带着电流从耳朵一路流过心脏,冲向四肢百骸。他瞬间握不稳车把,歪歪斜斜地从斜坡上冲下来,两人大叫着翻了车。
罗星棋护着他的头,他揽着罗星棋的肩,两人在柔软的长草上缠手缠脚地一路滚了下来。
他们躺在缓坡上剧烈喘息着,春日的天空那么蓝那么透,让人怀疑雾都的名号是否像传说中那么名副其实。他回头看枕着自己手臂的罗星棋,少年的侧脸刚刚褪去孩子气,已经要显露英俊的棱角,总是笑着的嘴唇微张着,看上去柔软而红润。
旁边三两散座着聊天晒太阳的人群里,不知谁用广播在放一首歌,歌词被春风送过来:
whenifallinlove
itwillbeforever
or ineverfallinlove,
inarestlessworldlikethisis
loveisendedbeforeitbegun
andtoomanymoonlightkisses
seemtocoolinthewarmthofthesun
whenigivemyheart,
itwillbepletely
orinevergivemyheart
whenifallinlove
whenifallinlove
andthemomenticanfeelthatyoufeelthatwaytoo
iswhenifallinlovewithyou
每天每天都看着的这一张熟悉的面孔就在这一刻被赋予了全新的意义。从那一天开始,他用同样的目光注视了罗星棋十几年。
否定这一切,就像否定他生存的意义一样艰难。
“萧哥,”鹿屿打断了他的回忆,他走到萧骏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我看过一本书,里面有一段话我觉得说得很对,后来的自己常常会背叛早年的自己,不是人善变,而是,这个时间里我是我,那个时间里我已经有足够的理由成为另一个我了……”
萧骏盯着鹿屿的眼睛,那双眼睛通透沉静,仿佛能看进人心的最深处。
是这样吗?因为对象是自己,就不是背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