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粽子一头雾水,被妙妙推着去了井水旁边,洗了又洗。大冬天的纤长的手指头冻得通红。
老粽子擦了擦手,搓了又搓,直到热乎了,才拉回妙妙的,他是怕自己凉着媳妇儿了,“我想过了,过几天我去和皇上辞官,然后再去和你爹提亲。”
妙妙奇怪,他画画明明辣么好看,“为啥好好的宫廷画师不做了?”
老粽子将妙妙拉到屋子里,守着炉子让媳妇儿烤火,才解释道,“你听说宋九云的事情了?”
“嗯!可他那是画了不该画的。”
老粽子摇了摇头,“真要作画,没有什么该不该画的,画作就是作者的内心,如果画出内心要受到活命的威胁,那便不如不画了。更何况,为了画那副江山图,我已经倾尽全力,算是给皇上有了个交代,可我再也画不出比那更能满足他心意的作品了,让它成为独一无二,皇上才会更加珍惜。”老粽子笑了笑,“我本来为人懒散,自由惯了不喜欢被约束,是以喜欢写意多过写实,无奈宫廷画作,多以写实为主,如若妙妙能和我游走山间,戏水为乐,我自想作什么画都可以。”
妙妙道,“你都想了这么多了,真是打定了主意辞官了?”
老粽子牵着妙妙的手,“媳妇儿你放心,我能养活你的。不画画,我们开间小酒馆啊!要不,客栈?再不行,回终南山靠山吃山。”
妙妙算是明白了,老粽子是不想被官职绑着。左右两个人在一起,养活自己也不是问题,再不济,妙妙还有一门能做菜的手艺呢,开酒馆客栈都挺好的。“那你什么时候去我家提亲啊?我爹他喜欢钱,你可得准备好了!”
“我把进来时候宫里得的赏赐都给他!”
妙妙点了点头。
没过几日,老粽子果然上了一本折子给皇帝,说要辞官归隐,回家种田生子。皇帝的折子也很快下来了,独独一个“准”字。
妙妙觉得奇怪,问老粽子,“怎么皇帝也不留你一句话?”
老粽子道,“因为我说,我画江山画卷的时候,已经倾尽心力,此生再也画不出超越这副画卷的作品了。皇上爱惜人才,该是能明白我的意思。”
这日,老粽子顺道去福锦书画院提了亲,师兄弟们见得十九和妙妙一同回来,齐齐吃了一顿饭。王意之得知老粽子最近给皇帝画了一副心头好,受了赏赐,便乖乖地了老粽子的聘礼。
老粽子要辞官的事儿,是后来才传到福锦书画院的,王意之真替他不值,这人正受皇帝赏识,怎么人人羡慕的仕途不走,非要在这个时候辞官。可也奈何不了,自家女儿向着他,替他说话要去追寻画作的最高境界。也只好答应了。
这边陆顶云得知老粽子辞官,欢喜得紧,这日碰着了面,当着妙妙的面,留下了句话,“怎么,辞官了?终是自知不足了?”
老粽子道,“吾日三省吾身,自知仍有许多不足,多谢大师兄教诲。只是,希孟想提醒大师兄一句。”
“哦?”陆顶云冷笑了一声,“那我可要洗耳恭听了。”
“画作,画的是作者本人,大师兄似乎并看不清楚自己是谁。”
陆顶云原本带笑的脸上,忽地怔住了,待得老粽子走远,陆顶云才看向天上落下来的那一颗雪花,落进了自己眼里。
大雪下了三天三夜,待得雪停了,老粽子便出门买了一辆马车,要带着妙妙离开汴京。
二人拾了大半日,妙妙又给大总管辞了行,便跟着他出了宣和画院。临行的时候徐骏和江兰兰出来送行。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