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舅与外婆住在一起,所以来外婆家,就会到舅舅家,二舅,大舅也住在同一个村子,来了就不能不拜访,去人家喝喝茶,吃吃鸡蛋。
前几年搞拆迁,很多人家砌房子,秦深二舅是做瓦匠的,挣了一笔钱,又做了包头,包了许多工程,一下子从小平民阔了起来,走起路来就像螃蟹,头抬到天上,好像眼睛长在头顶。
有了第一桶金后,就开起了厂,如今做了小老板,那派头自然不同的。秦深去她二舅家的时候,小老板就翘着二郎腿,眼睛斜睨着她,也不说看不见,秦深叫他一声,他就应一声,然后闲问几句。
“现在工作怎么样?”
“还行。”
“女孩子不需要挣太多的钱。”
“哦。”秦深暗想:“我不挣钱你给送么?”当然是不会的。
“我今年加了几台机器,挣了二十来万。”
“舅就是比较厉害。”
“哦,是吗?还行吧!”秦深二舅是中年阔起来的类型,有钱之后,基本上眼前没人了,有点让人讨厌的暴发户。后来他就跟秦妈说话去了,秦妈在娘家排行老三,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不得宠。秦深外婆比较喜欢小儿子,因为跟小儿子住一起,既然事事靠着人家,总是要说人家好的。“你年纪大了,也该歇歇了,挣那么多钱干什么。”
秦妈道:“哪里有钱了,不挣也没有。”
“不是这么说。”他咂巴着嘴,眼睛眯起来,在想什么心事似的。“他还好吧?”
秦妈晓得秦深二舅说的是秦爸,“嗯。”
“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能嫁给这种人,屁出息也没有……”秦爸素来没出息,秦深二舅也瞧不起他。只是这样当着秦妈的面提,多少会叫人尴尬。
秦深早已坐不住,说是要到大舅家去,不能久留。
秦深二舅也没留人。
到大舅家时门关着,大概没有预备她们来。只好再回外婆家,秦妈一脸沮丧,可能觉得秦深二舅不给面子,稀稀拉拉就要哭出来,“我又不靠他……”
秦深不耐烦,皱眉道:“过年哭什么,每次到他家来就哭。人家不喜欢我们,我们不来就是了,不都跟你说过了,哭有什么用,人瞧你不起,你就一定要人瞧得起了?你有本事了,别人自然另眼相看,也别觉得委屈,委屈什么,没本事叫人看不起,自己也是活该,怨不得人的,谁叫你不好呢,谁叫你不强,怪谁呢?”
秦妈就不哭了,回到秦深外婆家,去向秦深外婆告状。外婆偏着儿子,状没告成,秦妈又吃了一肚子委屈。
到了十一点钟,仍旧没有做饭的迹象。
秦深外婆坐在走廊里晒太阳,秦妈问道:“妈,今天中饭吃点什么?”
“家里还有点青菜,烧个青菜汤,我又不晓得你们会过来。”
秦妈很生气,“怎么不晓得?我们每年初二都过来的。”
“你们有时候不来,有时候来,我哪晓得是哪天。家里也没什么东西,要是想吃,自己去买点,我来付钱就好。”
秦妈如何会要老太太的钱,可是心里憋着一股气。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你难道知道关心我吗?我也知道你是从来不关心我的。”
秦深外婆也很生气,“我哪里不关心你了?”
秦深见两人争执,早就厌烦透顶,起身道:“我去买几个菜。”路上打电话问陆静渲,人在哪里?
“茶吃过了?”
“嗯,我留了两鸡蛋给你们,饿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