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桌站了起来,“等等!”“请问您还有别的事吗?”顾唯卿单手握着门柄,侧头冷漠问道。贺组长深吸一口气才恢复常态,他重新坐下,指着椅子道:“你先坐下吧。”顾唯卿不为所动,“有事您就直说吧。”
贺组长暗自叹气,只好直说:“一个条件,放心在你能接受的范围。他叫什么名字、年龄。”顾唯卿不知道刚才还急声厉色的人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打探了贺组长的脸色片刻却只见一片肃然,沉吟片刻,他才道:“叫宋仁,唐宋的宋,杀身成仁的仁,二十三岁。”贺组长拿起钢笔记下后冲顾唯卿摆摆手,“你回去吧,消息我会通知你的。”见状顾唯卿也就开门走了出去。
看着门关上,贺组长也关上灯,室内霎时一片昏暗,良久黑暗里传来一声叹息:“一样的倔脾气……”回了住所已是夜深,安安早就睡得天昏地暗,戚仲窝在沙发里打着嗑哈欠,旁边点着一根快燃到底的蜡烛。顾唯卿又拿出两根大蜡烛点上,屋里顿时亮堂了不少。
“怎么不去屋里睡?”顾唯卿边问边坐下,“安安睡着了?”戚仲双手撑着沙发坐好,咧嘴要笑却不想又打个哈欠:“安安早睡着了!我这不是等你嘛!怎么了,那个贺组长答应帮忙没?”
“答应了,想来这几天就有回复了。好了快去睡吧。”顾唯卿说着就撵了戚仲回房间,自己又重坐在沙发上。他伸手捏了捏鼻梁,想着今天的事情,首先是程砚砚,如果她的怪异之处于自己无碍,自然就不必理会,此事先搁着,贺组长的事就是当务之急了。只一天,他就看到多个面孔的贺组长,尤其是今晚,让他更是印象深刻。顾唯卿靠在沙发后垫上,闭上眼细细回想贺组长今晚的话,逐句过滤,突然他的眼睛猛然睁开!
[小心他又是个狼心狗肺的……]顾唯卿瞳孔紧缩,喃喃道:“又是……”怎么会说是“又是”呢?这个贺组长,还真是谜团丛丛!“贺组长……”他只知道他姓贺……顾唯卿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骤然站起,两只蜡烛的光被他所带起的风刮得摇曳不断,昏黄的光映在顾唯卿脸上,是他的脸看起来有几分诡谲。他记得,他的母亲就叫贺玲珑。同样的姓氏,这其中会有什么钩联吗?还是只是他的异想天开?
自他懂事见到的就只有自己的母亲,那是一个温和得近乎懦弱,执着得近乎执拗的女子。他以前不叫顾唯卿,他见顾莫离。他的母亲在闲暇时总对着一张照片低喃:“阿海,莫离莫离……”如此哀伤,如此------卑微地恳求。
他那时还小,不明白为何母亲要对着照片喊自己的名字,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在母亲耳边喊着:“妈妈,我在这儿,妈妈我在这儿……”母亲贺玲珑便会一把将他抱住,哀泣变成嚎啕大哭。那时候,他是多么厌恶自己的名字。
后来,母亲满怀希望地拨打了一个长途电话,没曾想竟是哭着尾,那晚她又哭了一整夜。隔天一早她就唤过他,抚着他的头发柔声道:“阿离,我们不叫莫离了。我们不能叫莫离了……”自那日起,他就成了顾唯卿。前世到了顾家之后,他才发现顾家这一辈按族谱是以“莫”字起名,比如顾莫庸。而他------被剥夺了叫顾莫离的资格,或者说,他从没有资格。
可他明白,莫离在她眼中从来不是被顾家认可的证明,而是她对爱人的声声呼唤,莫离莫离……不要离开……后来他叫顾唯卿,也是贺玲珑对顾海的蒲苇之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