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法院”二字,吴包子的脑子里马上现出了一些可怕的画面,他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
第二天,许氏和吴包子起了个大早,去了乐亭县县衙,点头哈腰地陪着笑脸,才从极不耐烦的县衙公差处,得到了白胜仙家的地址。除了点头哈腰陪笑脸,吴包子另付出了两个大洋的代价。
这几年,许氏从地租和江佩芝卖绣品的所得里,弄出了一些私房钱。这些钱,可以让她和吴包子在失去房、地后,不至马上沿街乞讨。如果吴包子愿意,他完全可以用许氏的这笔私房钱租个小房,买套木匠工具,重操旧业。日子虽不能和现在相比,但是吃饭过日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问题是,他不乐意,许氏也不乐意。
mǔ_zǐ俩一鼓作气地来到了北京,找到了白胜仙家。结果,吃了个闭门羹。许氏不死心,站在段宅门外,啪啪地,把门板拍得山响。
一边拍她一边大声地嚷嚷,“妞子她娘,你开开门,让我们进去,我有话跟你说!妞子她娘,你可不能这么狠心呐!不看僧面看佛面,包子可是妞子她亲爹呀!你忍心让妞子她亲爹上街要饭去?以后妞子长大了,问你她亲爹呢?你怎么跟她说?跟她说‘你亲爹让我赶到街上要饭去了’,孩子不得恨你?妞子她娘,你听没听见啊?”
许氏在段宅门外连拍带喊,大有不开门誓不罢休之意。吴包子在一旁也跟着乒乓乱拍,“佩芝,我知道错了!看在咱家妞子的份儿上,你给我条活路吧,佩芝!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不能这么绝情啊!”
两人拍嚷得正是起劲时,就听门里一声抽门栓声,紧接着就见朱漆大门从里面向两边拉开,两名看上去能二十多岁,干利落的男当差,一左一右地拥着林俐,出现在了洞开的大门处。
“妞子她娘!”
“佩芝!”
二人刚想往林俐跟前凑,就被段家的两个当差挡了开去,“干什么?离我家表小姐远点儿!”
二人讪讪地退了回去。
“妞子她娘……”许氏厚着老脸,想要跟前儿媳妇好好煽煽情。
哪知林俐冷冷一摆手,作了个制止的手势,“本来我不想出来,不过看样子如果我不出来,你们就不死心。我出来就是想告诉你们一声,死了这份心吧,少拿妞子当借口。你们要是真心疼妞子,真看重妞子,当初就不会对我和妞子,对秋兰,作那些不积阴德,没人性的事!”
林俐看着吴包子mǔ_zǐ令人作呕的脸,厌恶地皱起了眉头,“以后别再来了!再来,就没今天这么客气了!我姨父是干什么的,你们知道吧?他脾气可挺大的,真生起气来,我可拦不住,而且我也不会拦。”
说完,林俐一转身,绕过院门口的影壁,不见了踪影。
两个男当差狠狠一瞪吴包子和许氏,“赶紧滚!再敢敲门,把你俩爪子剁了!”说完,二人向后倒退一步,“咣当”一声关上了院门。
许氏不死心,还要敲门,吴包子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娘,别敲了。你没听他们说,再敲就剁手。”
“那恁们办?”许氏带着哭腔冲着吴包子喊,“就让他们把房子地回去?”
吴包子认命地叹了口气,“咱们先回家吧,回家之后再想折[zh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