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後悔,只是觉得……怎会这样呢?
他以为自己跟陆之的关系再不堪,至少有分诚信摆在那儿,没料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不,陆之压根儿没「骗」他,他不过没说,这是技术性犯规,太卑鄙了。
乔可南很委屈。「他答应要给我一个明白的……」
安掬乐:「也许你的明白,不是他的明白。」
乔可南:「……」
这晚乔可南留宿在菊花黑家,隔天他向事务所请假,尽管实在不想为哭过头这般娘娘腔的理由耽误工作,现实是乔可南怕会吓到人:他双眼肿得跟核桃一样,一早差点睁不开眼,是菊花用热水沾湿了毛巾敷上,才终於好点。
乔可南:「谢……」
安掬乐捂耳打断他,一脸嫌弃。「拜托你别开口,听了刮耳。」
乔可南:「……」
总之他这模样,就算真去上班,估计也会被事务所的人赶回来。
安掬乐很贤慧,下厨煮粥给他吃,乔可南吃了一口,满眼放光,只差没下跪,拿纸笔写:「菊花!嫁给我吧~我会给你幸福的!」
安掬乐的回应则是踹了他一脚:「滚边去!」
※
乔可南觉得事情就是这样了,他哭也哭过、伤也伤过,陆之的选择有他自己的理由,是他擅自给这段关系加了太多不必要的想像,至少以炮友来说,陆之的表现已算是可圈可点,上奥运绝对可以拿金牌。
偏偏,他不甘心。
穷极无聊地不甘心。
明明约好的你怎可以这般不守妇道……不对,不守信用,还有你那天到底是怎样分身的我真的好好奇。
於是在这一念头的驱使下,乔可南拨通了那足足有三个多月,没打过的号码。
「喂?」仍是那般沉厚有力的嗓音,乔可南很意外,陆之居然愿意接听。
毕竟久没联系的奸夫打来通常都没好事,总不会是学那则经典广告:「哇阿荣啊~哇呷哩寄来的屁股运功散,哇心抗斩斩,中气不顺,已经厚啊。」
「……乔可南?」陆之的语调隐隐有丝罕见的高昂亢奋,透著一股难以言喻的……惊喜?
乔可南冷冷地勾了勾唇。「听说你订婚了。」
电话那头瞬间没了声,彷佛一出戏放映到一半,忽然停电,四周陷入一片漆黑的感觉。
陆之:「这件事……」
「那小姐挺漂亮的,情人节求的婚?很浪漫啊。……其实我只是想问,你从哪学的分身术,能不能把师傅引荐给我?我对忍术可崇拜了。」乔可南不无讽刺地道。
他承认自己无聊刻薄,偏偏又不吐不快。
大抵是压抑久了,他需要一个发泄出口。
事实上,说这话的时候,他握著手机的手,都在颤抖。
内心有两股力量在拉扯:一个在说住手,这样子太难看了;一个在说风度,去你妈的风度!老子又被劈了不找你pk找谁?
陆之噤声,许久後才开口:「……你在哪?我去找你。」
乔可南嗤一声,挂了电话。
他想:我在哪里,我在你那藏尸洞里。作家的话:这章由菊花黑安抚大家受创的身心,人有三急,更完我就去急了orz一些不怎重要的东西补在噗浪,有兴趣可以来看~
38.自己招来的鬼,要自己超渡
乔可南很感慨。
自己当真人如其名,就是一则笑话:他跟苏沛谈感情,失败了;他跟陆之谈肉体,也失败了。
果然人生不能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乔可南心想,他这算是开悟了吗?
他不愿再跟陆之扯上关系了,甚至连枝微末节的联系都不要了,乔可南掂了掂口袋里的存款,深思一晚,痛定思痛,决定要跟事务所请辞。
宇文博接到辞呈的时候非常意外,把人请进办公室里详谈:「怎麽回事?有人挖角了吗?」
老大这半开玩笑的话令乔可南哭笑不得:自己什麽东西啊,还有人挖角。
「没,只是累了,想休息一下……抱歉我任性了。」对於这位长者,乔可南始终是抱持尊敬的。
事务所很好,这里的人也很好,不好的是他──分明不需要连自己的工作都赔下去,却做了这般情绪化的选择。他不想再折腾了,光想到自己曾在这里和那人……就不愉快。
宇文博泛白的剑眉一凛,表情肃穆地看望这从退伍就在他事务所里拚搏的小子,承认自己对他,多少有点另眼相待──因为他是陆之很难得地放在心上,数度向他提起的人。
见他似乎心意已决,宇文博忖了忖,道:「既然如此,你先休一个礼拜的假,好好想想,倘若确定了,我们就留职停薪。年轻人有自己的打算总是好的,但日子不能过得太率性,知道吗?」
乔可南一脸意外,无法否认这位长者说得没错。他诚恳地朝对方深深一鞠躬:「谢谢您。」
宇文博叹口气,拍拍他肩膀。「你是之亲口跟我推荐的人,我很看好你,别让我失望。」
乔可南:「……」他睁大了眼,像是被那人的名字狠狠烫到。
这算什麽?赡养?
太好笑,他笑都快笑不出来了。
宇文博给他三天时间做交接,从昨天他一时头脑发黑,打了通不明不白的电话给前奸夫开始,陆之便不断联系。最初是手机,乔可南没接,最後把人拉到黑名单,後来那人改打事务所电话,乔可南一听到声音,就挂了。
果然冲动是魔鬼,一切是他自己造的孽。
好在第二天以後,陆之那儿也没了冲劲。
事务所同事只接到他请假一段时日的消息,并不知他请辞,纷纷调侃他过太爽,乔可南不想多解释,笑笑接受。
三天後,他下了班,走出事务所,竟看到那台熟悉的黑色奥迪。
他脚步一顿,原先还跟同事有说有笑的表情,顿时僵住。
陆之下了车。
「,陆律师!」有人率先认了出来。
陆之朝那人点了点头,一双黝黑深沉的目看了过来。他一脸风尘仆仆地跟乔可南说:「我有事找你。」
「哦。」他应了一声,垂头看了看表。「,不好意思,我跟人有约了。」
陆之:「我不耽误你太多时间。」
乔可南:「……」
他心里懊悔得要死,不甘心就不甘心了,干麽还打那通电话,自取其辱,搞得好像很在意一样──确实是在意啦,乔可南那时就是很堵心,堵到必须找个人跟他一样堵,他承认自己有意让这人难受,就算只零点一秒都好。
他知道,陆之对他,并非完全地没有感情。
那些日常生活里的相处片段毕竟不是假的,自己会眼一闭爱上这人,就是因为感受到对方传达过来的情感,或许不够强烈,可它切实存在。
至少这一点,乔可南不会否定。
也不想否定。
「我赶时间,先走了。」
说罢,他不管周遭人什麽反应,招了计程车就跑了。
反正明天,他就不上班了。
回到家里,乔可南一头一脸的冷汗,路上看到恶鬼都没这般吓人。
他是不是应该去跟陆之讲清楚?其实我不是要听你解释我只是因爱生恨想讽刺你两句,因为你居然让我当了最不屑为之的小三。
还是男小三。
什麽乱七八糟的世界。
乔可南深呼吸,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门铃声却在这时响起。他惊骇得手里马克杯落了地,「锵」一声,碎片四裂,一片甚至刮破了他脚背,瞬间划出红痕,渗出血水。
乔可南没感觉到疼,门铃又响了第二声。
一直响到了第五声,乔可南才终於平复下心绪:这都自己招来的鬼,得自己超渡。
他按开了楼下大门,再出去,倚著门板盯著一片昏暗的楼梯口。他住三楼,没电梯,只见陆之颀长的身影逐渐出现,两人四目对上,不过短短三个月未见,却像隔了千年岁月。
这是陆之第一次到他所住的公寓来,乔可南摊手。「抱歉,家里很乱,就不让你进去了。」
陆之眉目之间隐约有点疲惫,忽道:「我接电话隔天就下南部去了。」
乔可南:「哦。」这是在解释为何後来三天没真登门找他吗?说实话,他没在意这个。
「那天是我冲动了。」乔可南说。「我只是……被吓到了,我确实有点不爽,我这辈子从没对不起过别人,你却让我莫名其妙背了一股债。」
陆之拧眉,他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些什麽,最後却握拳吐息,道:「你继续工作吧。」
乔可南一愣。
「宇文律师很看好你,我不知道你辞职的原因是什麽,但若是为了我……就太不值得了。」陆之说。
乔可南傻了一会,随即忆起宇文博那番话,原来男人是接了消息,来当说客的。
真是……难为他了。
乔可南不自禁笑了一声,陆之不懂他为何而笑,却不好问。他们之间,已经变成连多讲一句体己话,都嫌尴尬的关系。
这个曾经倾尽一切,柔软接纳他的青年,如今同样在用他的一切……排斥他。
陆之瞬间心就疼了。
乔可南问:「你为什麽会想从政?」
陆之:「?」
「你已经有很多很多钱了,你不爱女人,但若要从政,就非攀亲带故不可,你宁可让自己一辈子活在阴影跟不诚实底下,也坚持走这条路的原因,是什麽?」
乔可南挺好奇,莫非权力真是男人最好的春药?
径道内一时陷入冗长沉默,终於,陆之开了口:「我是孤儿。」
乔可南瞠大眼。
陆之:「我三岁被人扔在育幼院门口,不太记得自己的父母,大概他们给我的印象不好,就不想多花心思去记忆了。」
乔可南:「……」
基本上这是一个很老梗又很狗血的扭曲大人演变史。总归是在育幼院里受同侪欺负,在寄养家庭里感受人情温暖,在学校被人鄙视排挤……一路心酸到了高中毕业,直到大学,靠著体格的成长、智慧的累积,以及强大的气场,终於扳回了颓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