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包恩第一次见到北条铃奈的时候,他对北条铃奈的感想是:多么普通的孩子啊。
比起充满了朝气,脚步轻快地朝着并盛中学跑去的少女来说,这个和朋友笑闹了一会儿,目送完远去的朋友后就又带着轻松闲适、甚至可以说是傻兮兮的表情的少女实在是普通到了一个极致。
那张稚嫩的年轻脸孔上似乎写着:我想要平庸一辈子。
从以前开始里包恩就是个不喜欢按照他人意愿来行事的人,且他尤其特别地讨厌那些想用“甘愿平庸一生”来逃避拼命地努力以及尽全力地去奋斗、去拼搏的人。于是在看到北条铃奈的那一刻,里包恩仅仅花了不到三秒的时间就选择了她,选择了普通的她,选择了甘于平庸的她;决定了要让她成为代替纲吉的棋子。
铃奈的成长远远超出了里包恩最初的预想,她的存在简直像是在对周围的所有人证明里包恩选择了她的正确性。只有里包恩知道他选择铃奈的这件事本身并没有什么正确性可言。他会选择铃奈只是一个突发*件,是说是心血来潮也不为过的偶然。
但,一个人的人生乃至整个人类的历史不就是由许数不清具体数字的突发*件构成的吗?就连里包恩自己的人生也是一样。
里包恩选择了铃奈对铃奈来说是偶然,对里包恩来说也是偶然。各种各样的偶然汇聚到一处,产生了一种看似“必然”的成分。就这个层面上来说,里包恩想自己会对铃奈抱有这样的感情也是必然。
『恋爱是会让人改变的哦。』
碧洋琪曾经笑着这么说。
我是不会改变的里包恩没对碧洋琪这么说,碧洋琪却像是已经知道交往了相当一段时间的里包恩会如此想那样笑道:『没能改变只是因为能改变你的人还没出现。……嘛,能改变里包恩的人不是我确实很让我不甘心就是了。』
『换个角度来说就是里包恩你的自我强大到这样的程度。恐怕不是“唯一”就无法动摇你吧。』
碧洋琪改变了。如同她自己说的那样。
从最初认识自己的时候那个有点魂不守舍、过于戏剧性的爱着并恨着劈腿的男友的“毒蝎子”变成了“碧洋琪”。“毒蝎子”和“碧洋琪”之间的差异很难形容,用充满少女情怀的罗曼蒂克风来说就是“碧洋琪”是闪亮的化身,而“毒蝎子”是怨念的结晶。“毒蝎子”和“碧洋琪”是同一个人,却又不是同样的存在。
(我也变了吗?)
或许是变了吧。所以在那个时候没能拒绝铃奈,没能推开向着自己伸手的她。
『里包恩喜欢我吗?』
『里包恩喜欢我吧。』
自问自答的铃奈早已不是那个里包恩在林荫道的大树上看到了普通少女了。现在的她能如同妖魔一般解读他人的内心,能无所顾忌的被各种各样的欲|望玷污,偏偏骨子里又透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清心寡欲。
(一定是变了吧。)
所以被铃奈抱住的那个时候,内心一直在不断不断地后悔着。后悔自己过度信任她的坚强,没有在一切都来得及挽回之前把这只能抓住她的手伸向她。
『我也喜欢里包恩。』
『很喜欢。』
过去的里包恩认为只有蠢蛋才会跳进显而易见的陷阱里,等来到了比陷阱更糟糕的深渊边缘里包恩才豁然明白这世界上不乏头脑不错、明知前方是万劫不复的深渊还对着深渊纵身一跃的人。
拥抱住对自己说着“喜欢”的铃奈的那个刹那,里包恩的心中浮现出了歉意。这或许并不是他第一次对什么人、什么事感到抱歉,但这一定是他人生中最感到抱歉的时刻。
不过这并不是里包恩对铃奈予取予求的理由。
『我很感谢把我带入这边的世界,让我得到了同伴的里包恩。』
即使喜欢。
即使感谢。
即使有千万般的感情纠结在一起,有些事情也不会改变。
没有实力就不会认同。
没有能力就不会跟随。
双眼已盲,但铃奈的动作依然轻巧。里包恩挥出的拳头只擦过她的几缕发丝,里包恩踢出的踢腿被她避过。里包恩掏出爱枪的同时铃奈的手镯也在她的手中化为利刃。眼也不眨地对着爱徒使出chaosshot,里包恩就这样看着浑身上下包裹着夜之炎的铃奈不躲也不避的穿过弹幕、攻到自己的面前。
『为我所用吧,里包恩。』
里包恩的爱枪直指铃奈头颅,铃奈手中的双枪也已经分别抵上了里包恩的额头与心窝。师徒二人就这样对峙着。
怪物。
眼前女子不再是自己的学生,而是只面目并不可憎但是非常可怕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