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能够约束着承恩公府几分,皇帝都是清清楚楚的。
即便这里面有承恩公府的事儿,也跟皇后不相干。
这是皇帝的认定,而且皇帝也在第一时间把皇后的嫌疑排除在外。
至于那些妃嫔有没有在这里头掺和,皇帝只看暗卫方面调查的结果。
发了一会儿脾气,皇帝开始处理公务。可巧,今天的奏折头一份还是跟贾琰有关。奏折是长安节度使云光送的暗折,云光在这本暗折上写到:大约多少多少天前,贾家有人假托淑妃之名要他帮忙料理一桩案子,云光之前可是听说过的,无论是庆荣侯贾赦贾恩侯还是刚刚接了朝廷的礼聘的贾淑妃都是极其厌恶这包揽诉讼的事儿的,庆荣侯还专门跟人打过招呼,因此他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人不是贾淑妃和庆荣侯派来的。只是那个人的确是贾家的奴才,而且拿来的印信也是对的,他才拿不定主意,因此讨皇帝一个示下,他应该怎么做。
云光还在信件中附上了他到的、带着贾琰的印信的书信。
这件事情呢,往坏里面说,是贾琰面前一套暗地里一套,明面上做得很好看,实际上却跟王夫人王熙凤一样,都是个喜好弄权的主儿。
如果没有金銮殿上的一桩,如果这背后之人做得再高明一点,皇帝说不得就信了。
可是现在,皇帝只愿意相信一件事情,那就是有人嫉妒淑妃贾琰想要坑害贾琰。而云光说的事儿,十有八|九是贾家有人伪造了贾琰的印信。
伪造皇妃的印信,这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够一笔抹过的事儿!
皇帝立马叫人去贾家核实,同时派人去金銮殿上宣贾赦。
贾赦从金銮殿上过来容易,去贾家核实信息却要慢许多。就在贾赦在福宁殿外间等候的时候,皇帝已经知道了金銮殿上发生的事情。
贾赦一直等到金乌西沉玉兔东升,两条腿都站麻了,这才被宣入东暖阁。
当贾赦给皇帝行礼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抖。
没有办法,他站太久了,两条腿站麻了不说,整个人都不利索了。
他可是很久很久没有吃这样的苦头了。
而皇帝见到他第一句话就是:“庆荣侯啊,朕怎么听说,你在金銮殿上求着京兆府帮忙,把你那个侄子侄女记成你弟弟嫡子嫡女?朕记得,朝廷律令上可是明文规定了,这种婢生子婢生女不受律法承认、在律令上等同于外室子外室女吧?”
贾赦听说,连忙在地下磕头,然后道:“启禀万岁,朝廷律令,无非是情理法,人情、道理、律法。臣当然知道婢生子婢生女等同于外室子外室女,不过律令里头也有明文规定,若是臣弟愿意受罚并且补上大笔的罚金,还是可以做事后补救的。臣,万岁,舍弟不疼自己的亲骨肉,臣却是心疼臣的女儿的。好端端的,竟然因为那个贾元春的缘故,闹出了这么一番笑话,日后还不知道被人如何取笑呢!横竖事情已经闹到金銮殿上了,万岁也惩处了舍弟,臣家的名声也这样了,还不如让臣弟的小女儿顶了她姐姐的婚事,也让臣女从这事儿里头脱身。”
一句话,如果王仁的婚事没有解决,日后还是会有人拿今天这桩子虚乌有的亲事作为谈资,因此,还不如让探春拣个便宜,充作贾政的嫡女,代替她姐姐嫁给她的王家表兄王仁。日后外头说起来,这姐终妹及的,也是贾政这一房的贾元春贾探春两个亲姐妹的事儿,跟贾琰这个堂姐妹不相干。
好吧,这就是西方和东方的不同,东方的司法习惯中,可以通融的时候,还真的会按照情理法这个次序来作为断案的主要思想的。
虽然贾赦在金銮殿上拉着京兆府少尹讨论把探春记成贾政的嫡女,的确有违国法的相关条例,可是只要考虑到今天把贾琰这位已经得了皇家礼聘的淑妃也给卷进来了,为了皇家的名誉,也为了皇家的尊严,也不是不能法外开恩给探春一点通融。
更不要说,贾赦早就在跟京兆府商量着要承认探春贾环这两个孩子的身份需要罚多少钱。不止贾赦认罚,方才在外头就连王子腾也赶着要付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