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基本都不怎么念书,文化普及度极低,基本是靠山吃山,靠着这一带独有的一种茶树和镇子里流传百年的采茶手法,才苦苦支撑这个镇子的经济。楚茗来这南浔镇的时候,这镇子确实是不怎么富裕,贫富差距极大……最令他感到诧异的是,这镇子里竟然没有一座学堂,而这镇子附近,也只有许多少年学堂,没有一座容小孩子的启蒙之所。
当年他来到这里,本意就是躲得远远的,离那满是记忆与愁绪的上京远些,再远些,才一路走走停停走到这里。
他不是不知道燕承启在上京会发了疯似地找他,索性便当即修书一封,连夜托人发往了上京。
没过许久,上京那便下了昭告,说是如期举行对东宫太子妃的封后大典。
楚茗并不知道燕承启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只是知道那些暗里找他的人一下便似乎人间蒸发般,他也不用再带着小洵儿日日躲躲藏藏。
看起来,他那封信也算是有些作用,终是让燕承启放过了他。
自此以后,山高水远,就此别过。
再后来,南浔镇就来了一位楚先生,这位楚先生风姿绰约,玉树兰芝,静静地站在那里便是一幅水墨画,不仅如此,这位楚先生才学甚高,写的一幅好字,又绘的一手绝妙的丹青。他看人的时候一双上挑的凤目总是带着几分温润儒雅的笑意,似乎是含着一汪清泉,潋滟的水光在里头摇啊摇的,能恍得人醉上一场。
只不过,这位如同仙人般的楚先生,却是带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一道来了这南浔镇,使得镇上豆蔻年华的姑娘们雀跃乱飞的心思,一下便被压下去了。
是个玉人,可惜已有婚配了。
在楚茗用身上带着的银票买了间大宅子以后,银票也所剩不多。小洵儿正是需要照顾的年纪,这一路走来,花销并不是个小数目。他离开上京近一年了,一路向南,最后才决定在南浔镇留下来。
因为他喜欢这里大片大片绵延开来的茶叶油油的绿,也喜欢这镇子上常年飘着的茶香,淡然悠远,宁静恬淡。
等他置办完所有的东西的时候,小洵儿断奶了,可是他也已经几乎将当初带来的厚厚一包银票用得所剩无几了,那时他就做些简单的活,比如说写写对联,写写家书,绘绘扇面,以求能维持每日开销。到后来楚茗慢慢融入这个小镇,镇上的人便一同买了间不小的屋子,纷纷来请楚先生开个学堂来一些五岁到七岁的孩子来教,以求给孩子们做个好启蒙。
楚茗每每上街买菜,总是会多拎一条鱼或者多拿着一块肉,这里的人都非常尊敬他,见了他也都非常热络,对小洵儿也十分关照,这一切都让楚茗觉得十分温暖,他虽然失去了一个小家,但是他来到这里,似乎融入了一个大家庭。
同文学堂开设后,许多父母都将孩子送到这里来,给他的授课用也出乎他意料的高,楚茗心下感激,自然是尽心尽力地去教好每一个学生,教他们学好知识,扎牢底子,更是教好他们如何做人,如何处世。
楚茗神思恍了回来,便看着司马如红了眼眶,低声道:“我不走。”
楚茗也微微蹙起眉,但还是尽量放柔声音道:“今日你回家后,写一份悔过书,好好思考一下,你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我为什么要反省!我不走!”司马如突然有些崩溃地喊起来,一双杏眼里满是清泪,“他们说你只是个鳏夫,定是家中妻子并不爱你,你才带着孩子逃到这里来!又或者你带来的孩子根本就是你勾引男人自己生下来的!就是个私生子!”
楚茗脑子里哄的一声,仿佛炸了开来。他虽知道司马如定是听了什么小人之言,不知事实,也被他逼得有点紧,才这般诋毁他。可这番话,字字句句都戳着他这三年来全力隐藏的心,似乎将他所有的柔软暴露在外面,他再也不能装作若无其事。
他转身拿起桌子上的竹尺,紧紧捏在手里,气的手都颤抖,却是举在半空中,许久都落不下来。
半晌。楚茗终于颓然地垂下手,只是他捏着竹尺的那只手竟捏到发白。
“司马如,你从明天开始,不要再来了。”楚茗淡淡地说道,却也没有再多训斥些什么,“今日课就上到这里,你们都拾一下,尽早回家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