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茗看着他,面上一丝笑意都没有:“怎么?殿下觉得这名字不好?”
燕承启立刻露出一个讨好意味严重的笑,十分狗腿地笑:“哪敢哪敢,夫人说好就是好的。”
多少年后,燕承启看着燕洵,心里一阵又一阵紧缩的疼痛。
如果他当年可以不那么迟钝,如果他当年看得清楚茗眼中深埋的痛,如果他当年可以听出小洵儿名字里的深意。
那么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人在迟钝的时候,总是会被愚蠢蒙蔽。
深夜,楚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孩子似乎也有感应,在腹中缓缓伸展手脚,一会儿就将小拳头,小脚丫伸出来踢一踢父亲的肚皮。
他伸手摸了摸腹部,垂眼笑道:“洵儿,你放心……爹爹总会给你个名分的……会让你在玉牒上有一个位置,后人总会记得你皇嫡孙这个身份的。”
爹爹会忍,忍到你出生为止。
楚茗愣愣地盯着床顶,如何也睡不着。黑夜里燕承启的呼吸都那样清晰,他身上的气息就萦绕在身侧。
楚茗想吐。
很想吐。
他一想到这样的味道,是另一个人日夜带着的,还在他的床榻之侧日日夜夜陪伴他,他就觉得恶心。
燕承启转身,揉了揉眼睛,拽着被角长吁一口气。
楚茗歪头看了看燕承启的背影,他的一头乌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他的背那样宽阔,臂膀看起来也那样有力。
楚茗的手慢慢攀上燕承启的后心,轻叹似的语句慢慢飘荡在这空旷的黑夜之中:
“你这里,怎么就偏生这么坏呢?”
第二天晨起,燕承启和楚茗用完了早膳,楚茗还是依旧面含微笑地执着牛角梳篦将燕承启缠乱在一起的发丝慢慢地梳开,对着镜子里的那个人温温地笑,面上没有流露出一丝情绪:
“端泽,我这身子越来越不便了。今儿个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梳头,明天起,就让东宫的宫婢们给你梳罢。”楚茗将他的乌发从头梳到底,又尽数拢在手里,认真地整理起来。
他手腕翻飞,很快地就将燕承启的发丝挽成一个髻,他一手扶住发丝,不让它落下,一手拿起紫金冠束缚住发丝,又拿起金簪固定住发丝。
这一套动作他做的十分熟练,完全看不出来是在服侍人,甚至还有点行云流水的美妙之感。
燕承启回头笑着看他,捏着嗓子道:“以后不能让太子妃殿下为在下束发戴冠了,想想真是好可惜。”
楚茗勉强地弯弯嘴角,又想起来另一件事,便扶着坐着的燕承启的肩问道:“端泽,你上次说要同我出去……你还记不记得?”
燕承启嘴角的弧度越扩越大,他越看楚茗那白皙温和的面部,越觉得是三月春风吹拂进了心里,索性一伸手将楚茗的腰肢整个带进自己怀中,脸贴上楚茗的肚皮,感受到里面的踢打,心里像是喝了一杯酥油茶,又吃了一整块饴糖,甜的嗓子眼都发堵。
“记得呀,予,你说想去哪里?”
楚茗任由他贴在自己肚子上,只不过他面色淡淡如常,没有一丝波澜:“你来定吧。身为储君,肯定很少出去游玩……不如你来定地方?”
燕承启眸子转了一转,提议道:“不如我们去西子湖畔的春常在酒楼吧!我听闻那里菜色颇好,自酿的酒液蜜汁都酿得极好,又听闻那里的小曲儿唱得很好,景色也是绝佳,你看如何?”
楚茗听到西子湖的时候眸色暗了一暗,但也不得不勉强笑道:“这好处都让你说完了,我们不去岂不是都对不起你这一番吹捧的说辞?”
燕承启的脸在楚茗腹上轻轻蹭了蹭,柔声道:“予,我真想每时每刻都与你在一处,不愿与你分开。”
楚茗伸手怕了拍他的脊背,笑骂道:“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