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扑腾,另一只手落在他下巴上。
那里多伤口,貔貅下意识躲开,奈何又舍不得鼻尖萦绕的香气。他嗷嗷待哺的小鸟崽一样仰着头,以轻微的幅度躲闪。
“别动,更不要往我身上蹭,别让皮肉里嵌着的木屑移位。”面目冷峻的男人冷言命令,却无奈地发现这小疯子填了点肚子之后不疯了,但妥妥还是个傻的。
他一停不停地要扑起来叼手指头!
鲲鹏真想把这熊孩子甩出去砸扁在地上……他冷着脸又看了看貔貅伤势不轻的断角和血肉模糊的下巴,最终还是把手指拿下来了一点。
貔貅满足地把飞来的美味食材叼在了嘴里。迷迷糊糊没咂摸出半点灵气的味道,但还是牢牢地吮住不愿松开。
他长这么大,从未遇到过如此轻易就到嘴的食物。几乎要感动地痛哭流涕,并且留恋非常不愿意轻易撒手。
他隐约知道有人在喂他自己,一个他过去从未遇见过的待他好的人。
鲲鹏恶趣味地抬手,轻易就把把迷迷糊糊留恋温柔乡的貔貅给吊了起来,恰似钓上一尾肥嘟嘟的大白鱼。
他也不着急甩掉貔貅,就这么吊着貔貅帮他把扎进肉里的木刺挑出来。而后他大大方方把手指回来,将白忙活一天累到瘫倒的小狮子挂上肩头,溜溜达达往回走。
他行路并不急,两人越过茫茫林海,明月当空,清冷的月光洒向这两个晚归的行路人。貔貅似乎有些清醒了,呜呜咽咽趴在肩头不知道说什么。
一段时间之后方才听得清楚是几句“不要打我”,“我再也不偷了”,“饿”之类的话。翻来倒去几次之后这货没头没脑地开始掉眼泪。
鲲鹏感觉自己肩上都湿了一片,略感嫌弃想把他丢路上明天再来捡。只是今日肩上这货受罪过多,难动些恻隐之心不忍苛待。
他伸手把睡梦中都能哭得抽抽的貔貅往他肩膀上托了托,加快速度往家赶,却是不敢像昨日上山那样一息便是一山了。
没根绳子绑着,这么快的速度肩上的崽子恐怕要摔。真摔了更要哭个没完。
他感受到肩上的崽子顺着他的动作配合地蹬了蹬脚,更为妥帖地伏在了他的肩上。他扶好了貔貅就立即放手,忽听得耳边传来一声怯怯的嘟囔:“老……东西?”
鲲鹏以为他梦到了某只老狮子,没有搭理他。
貔貅就停了这么一下,又梦魇一般小声地呜咽,湿漉漉地流眼泪。
待到小木屋出现在眼前,鲲鹏进屋找了块垫子铺平,把哭哭啼啼的小狮子放在垫子上。他随手在貔貅脸上一抹,出门喝羊肉汤去了。
貔貅在屋里摸摸自己干净又完好的脸,矫情兮兮地吸吸鼻子窝在垫子上继续哭。哭到一半抬起爪子摸了摸自己的角,发现自己角还断着,但已经不疼了,于是又哭地更凶了。
屋里有萦绕于鼻尖的玉石的香气,屋外的阵阵羊肉汤的味道与之交缠,前后夹击刺激人的嗅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