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约觉得不对,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只觉得那双手将他沉寂了良久的身体抚弄得好不舒畅,一股热意直沿着脊椎袭上脑门,不由得低吟了一声。全身泛起潮热,下意识地喊了一句:“乘风……”
忽然“啪”地一声脆响,书生猛然间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仍在榻边,轻喘着气,浑身湿透了,绵软无力地斜躺着。
他略微有些失神,竟然梦到了那妖怪,还做了这样一个见不得人的梦。思及此,一张脸顿时又红又白,恨不能钻到地底下去。
又坐了会儿,将呼吸平复下来,他才将不慎跌落在地上的茶杯捡起,去到院中打了盆凉水,洗了把脸。
冷凉的水将他体内残留的那点春意尽数洗净,屋外凉风习习,明月悬空,正是一个宁静春夜。
杜慎言此时也没了睡意,又不想回屋,捡了块干净的石阶坐了下来,独自望着月亮出神。
他在想那妖怪。
不知此时的他在做什么?他是不是又坐在条兰花溪边,拿一坛桂花酿造的酒,邀一轮明月共饮?
那山林间的红眼猴怪虽长相可怖,却能酿出世间少有的桂花酒。兰花溪边有一株极老的桂树,只在春天开花。
静谧春夜里,静悄悄地开落,染香了溪水,也染香了整座空寂的山谷。人若是在这株春桂下,便能被这香气熏醉。
那些红眼猴怪便用这株春桂的花酿酒,酿出的桂花酒香醇浓郁,十里飘香。
往年这个时候,那妖怪都会带他去溪边,一起饮一坛桂花酿,醉了,就躺下来,听桂花簌簌而落的声音。
这妖怪看似顽石也似的粗悍无状,却带他做尽了这天下最风雅的事。
杜慎言愣愣地想,奇也怪哉,他明明从小在吴县长大,度过了十数个春,就连繁华京城,也待了整整四年,为什么记忆中,唯有和妖怪度过的春夜,仍历历在目,清晰得犹在眼前?
垂下眼来,忽然低低笑了出来,他这副身体,早已烙下了那妖怪的痕迹,就连心里也心心念念想的都是他,他又还有什么资格再去惜取刘三小姐这位“眼前人”。
心里慢慢下了一个决定。
杜慎言在院中坐了半宿,第二天便起得晚些。洗漱完后,进了饭厅,发现杜谨行和秋娘都已穿戴好华服,就连茵茵,也穿上了新衣裳,快把粥喝完了。
杜慎言一愣,就见秋娘笑着招呼道:“简之,快吃些粥,就等着你了。”
杜慎言入了座,微笑道:“今天什么好日子,穿戴得这般漂亮,莫不是要出门?”
“你呀,离家这么多年,连这个日子都忘了。”秋娘嗔怪道,“三月三,花朝节。”
杜慎言这才想起,吴县有三月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