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吗?”杜慎言面露微笑,连忙又抓了几颗哗啦啦地落在床上,小家伙儿欢呼着去拾。
“阿爹喜欢……娘喜欢……”
“蝈蝈,你是神仙吗?”小家伙咬着手指问。
“嗯?”
“娘说,珠珠是山里的神仙送的……”
杜慎言顿时明白了,必然是先前他让妖怪去山下拿村民东西时留一些金石玉器,被那些村民当作是山神所为。
笑着摇了摇头:“哥哥不是神仙。”心中一动,加了一句:“是救你的那个哥哥。”
阿苗“啊”了一声,目露害怕之色。
“阿苗怕它?”
“呜呜……”小家伙哼唧,脸埋在生怀中揉来揉去。
“是它救了阿苗,也是它给的金珠。其实它一点也不可怕对不对?”杜慎言哄他,心中却道:杜慎言啊杜慎言,竟有一天你会为那妖怪说话。
只不过因着心中一丝不忍。唉,他怎会看出妖怪眼中的那一点儿委屈?
“他……太丑了……”孩子的话永远是实话。
杜慎言默然,斟酌着劝道:“嗯,其实也没有那么丑……嗯,也许是有一点丑,但……也没有丑到吓人的份上,对不对?”
杜慎言有些苦恼,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他竟如此轻易地接受了妖怪的新样子。大概是之前的印象太过惨烈,对比之下,他由衷觉得这般似人的模样已是再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了。
阿苗害怕它,除了它略显奇怪的脸之外,更怕的应该是它身上带着的那股子野兽的气息。只是杜慎言与它相处久了,自然便习惯了,没有轻易想到这一点。
他陪着娃娃玩了一会儿,等小家伙又睡着了,这才撩开藤蔓,出洞去寻妖怪。
它正蹲在溪边那块青石上,不知在想什么。
这妖怪一贯是上蹿下跳的,这一趟许久不见,却真似有些不同以往了。书生走到它身边,状似无意地问道:“想些什么?”
“……,他为什么哭?”赤朱草治伤止痛的效用很好,一夜过去,孩子身上的伤早就好得差不多了,既无伤,又无痛,又为什么流泪?
杜慎言叹了口气,同它道:“自然不是所有流泪都因为悲痛。他怕你,害怕得哭了罢了。”
妖怪板着脸:“为何怕我?不吃他。”
杜慎言哭笑不得,斟酌了再斟酌,只说:“小孩儿经不住吓,不习惯你模样,时间久了自然就好了。”
妖怪探身去瞧水面,看着这张它劲了心思化作的脸来,不作声。
杜慎言也猜不透它此刻心中想法,陪在一旁不说话。
“那你怕我吗?”妖怪思索了良久,突然蹦出一句,“我、第一次见你……那时,你……”
“别再说了!”
妖怪蓦然住了嘴,它看到了书生的脸色,一瞬间难看下来。
杜慎言双唇轻颤,手不自觉地握紧。纵使过去许久,纵使妖怪已脱胎换骨,那一晚强烈的羞耻和恐惧仍深深地刻在他的记忆中,每当想起,不自觉地浑身发抖,冒出冷汗点点。
其实他现在并不惧怕妖怪,如今的它言行举止大都与常人无异,和之前的那个它完全是不一样的。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