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走。
想到此处,气息转粗,伸手把那桌上一叠书扫到了地上,窜出洞去。
它身手矫捷,待杜慎言回过神来追出洞去,早见不了那妖怪身影了。
杜慎言有些愣怔,他没想到这妖怪会发脾气。
这妖怪不仅发了脾气,脾气还特别大。它在林间奔腾挪移,满身的煞气,惹得林中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忙不迭地避开,生怕触了霉头,遭了罪。
它原本就是这样一只妖怪,于这一方天地间说一不二,任谁都对它俯首称臣。它喜欢书生,才愿意迁就他,结果非但没讨得了好,反而处处束手束脚,便如在它身上拴了一根绳子,说不出的难受。
胸口堵得慌,它不知为何这样。它有些委屈,却不知道这是委屈。它还有些慌张,却不知道在慌张什么。种种滋味堆积在心头,让它忍不住厉声长啸,震得林木簌簌而抖,惊起一片栖息的山鸟,这长啸一道接一道,直到它胸中郁气宣泄而出,方圆十里内已是鸟兽绝迹了。
妖怪蹲在枝头晒了半天月亮,沿着清溪向源头跃去,不一会儿便到了一处山谷。
它毫不客气地落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月光照耀下,尤可见到此起彼伏的黑影。片刻猴,静默的黑影骚动。黑暗中,便亮起了一点又一点的红光,赫然便是一大群先前同它一起的红眼猴怪。
在遇到书生前,它便跟着这些猴怪们一起厮混,后来见书生极怕那些猴怪,妖怪便不让它们来找自己了。
此时几月未见,这些红眼猴怪倒也与先前无甚两样。妖怪处在它们之中,便如鹤立鸡群,同它们的样貌简直如天壤之别。
一时间,众猴怪们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妖怪不耐地低啸一声,便有一只格外高大的猴怪越众而出,在妖怪近处蹲坐下来。其他的猴怪们自觉地让出了地方,自去休息。
妖怪喉音低沉,那大猴怪颇有灵性,似能辨别出妖怪涩重的语调,偶尔回以几声低沉的回应。
妖怪心情不佳,同那大猴怪坐在悬崖边的巨石上吹风。
【我有名字了。】
【乘风,他为我取的。】
大猴怪挠头,咕噜了几声。
妖怪似被惹怒,獠牙毕现,将那大猴怪吓得往一旁窜去。
妖怪冷哼,枕手而卧,心中默默道:其他妖怪不需要名字,但我愿意做一个有名字的妖怪,那又如何?
它想起书生清淡嗓音唤自己“乘风”的模样,心里就一阵快活。
月沉如水。
妖怪幕天席地躺了许久。他灵智虽开,但懂的不多,自然想得也不会多。不过从那一日偶遇书生开始想起,竟也想了许久。
它同这些红眼猴怪们厮混在一起。这群猴怪们一到夏初便会发情交合,无论白天黑夜,周遭俱是肢体交缠,呻吟连连的景象,浮动的情欲气息连带着也让它躁动起来。
它自然是不屑与之做此事的,每到这个时节,便会克制着离它们远一些。
那一日,书生误闯它们的领地,它躲在暗处注视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自己无需再克制了。
人,它也曾见过,却从未见过书生这般的。细白软嫩,柔弱得似乎轻轻一点,便能伤了他。而另一个人,面目可憎,一身臭气,自然是果决地将他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