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顺着书生先前的目光望去,蚩灵木枝繁叶茂,遮天蔽日,并不能望见夜空。它顿了顿,似是在思索什么。
杜慎言正发着呆,眼前突然一黑,那妖怪已是悄无声息地落在他身前,轻盈地仿佛一片落叶。“做什么?”杜慎言坐直身子,诧异道。
那妖怪已不由分说,将他揽在了怀里。双足发力,便向古木枝头跃去。
杜慎言惊呼一声,待要挣扎,已是不及,一片片枝头从身旁掠过,清凉的夜风从耳畔掠过,带着馥郁的暗香。
那妖怪带他乘风而行,须臾间接近了古木顶端。那古木在此处已不知多少年岁,巍峨高耸,越往上,枝叶便越稀疏,显露出了皎洁莹白的花儿,散发着淡淡的银辉。
那妖怪轻轻张手,那些花儿摇落枝头,顿时繁花胜雪,星星点点摇曳而过。杜慎言猝然回头,身后如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不由心神一晃,目眩神迷。
待他回过神来,那妖怪已经到了古木最顶端,将他扶到一旁坐下。
杜慎言战战兢兢地扶着一旁花枝,一朵碗口大的花儿独自幽然绽放,花瓣润泽透明,如琥珀雕就。
他用手轻轻碰了碰,问:“这是什么花?”
妖怪喉音浊沉,杜慎言听不懂,想来便是独在此地生长的奇花了。他有些遗憾地叹气,定神四望。目之所至,尽皆苍莽群山,奇诡狞厉,与天地间拔出倾颓之势。四野寂寂,唯有一轮明月,投下漫漫清辉。
杜慎言仰望那一轮月亮,恍惚间失了神,记起万水千山之外的兄嫂,殷殷嘱咐犹在耳边,又回忆这荒唐的官场人生,猝不及防,眼泪跌落了出来。
脸颊上一痛,却是那妖怪粗糙手指伸来,将他眼角的眼泪捻去。
杜慎言抽噎了一声,将它手打掉,那妖怪将手指凑到眼前,闻了又闻,生硬地问:“这是……什么?”脸上露出一丝好奇。
这妖怪无心无肺、无情无义,自然不懂喜怒哀乐、七情六欲,见书生眼中涌出的晶莹剔透的水珠,顿觉有趣。又想到先前也曾见他这模样,顿时好奇心起来。
杜慎言本不想理他,那妖怪却不依不饶,脸上是大感兴趣的神色,不由得心生警惕,怕那妖怪兴头上来,折磨自己,只得没好气道:“眼泪也不知道么?”
“泪?”妖怪目露疑惑。
“自然。”书生冷笑,“你一个粗莽憨野的怪物,哪里懂得这些?”
妖怪手指捻了捻,感受着指间的潮润,“为、什么?”
“你问为什么……”杜慎言偏过头去,一个天生天养的怪物,冷硬心肠,却偏偏好奇这些,“悲了、痛了,自然要落泪。”
“悲、痛?”
“是了,我忘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