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一如以往地传来脚步声,但杂乱的脚步声显示来者不只一人,田三心中有好奇、有终于到了这一天的坦然,还有些恐惧,他静静地看向门口。
“……三弟。”声音哽咽。
田三眯着眼看不清前面的人,声音听起来莫名耳熟,他皱眉苦思良久,迟疑道:“……大哥吗?”
田爹开锁走进来,试图扶起田三,但田三因为久坐而身体僵硬,而且长时间不见阳光、又营养不良,即便他鼓起气想站起来,手脚却酸软的无法行动自如。
“是大哥……三弟,你受苦了。”田爹说。
旁边的王大夫看他们两个搀扶的嗑嗑绊绊,便也过来一起帮忙,“田三弟现在受此大难,必有后福,当务之急是好好调养,脸色苍白,气血亏虚,需要多休息几日。”
田三强撑着一口气,直到他们回到王大夫的药铺,田三忙问:“大哥……家里……”
“家里没事,大家都没事。”田爹知道田三想问什么,很快地回答。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田三放下心,便晕睡过去。
田爹见状慌张起来,正要去喊人时王大夫走进来:“无妨,神紧绷太久,一口气松下来而已,我刚刚已经检查过,田三弟年轻力壮,基本没有什么大碍,好好休息将养,勿劳心劳神即可。”
王大夫说完话,就出房门把空间留给田爹跟田三,他瞧见王有才站在旁边探头探脑的模样,一时好气又好笑:“你在那里做什么?”
“田三叔没事吧?”听到王大夫发现自己,王有才摸摸鼻子问道。
“能有什么事?”王大夫反问,“他们不是普通的愚民莽夫,全凭一股气去闹事,反而在冲动之下酿出大祸。囚禁田三的人知道厉害,因此只是关着他,不敢虐待、没有刑求。”王大夫边说边摇头,“如果田三弟不是秀才,多半没有这么好运气,但话说回来,如果他不是读书人,可能也不会遭此磨难。”
“……因为他是秀才么?”
“你想说什么?”王大夫问道。
“因为田三叔是秀才,所以他们投鼠忌器,如果田三叔是举人,那他们肯定连屁都不敢放一声,更甚者,有一天能高中进士,搞不好他们都会跪下谄媚逢迎。”王有才慢慢地说,“那个马维只是县令小妾的弟弟,县令只是补缺的举人,他们就能这样目无法纪,张狂的不可一世……权势真的很美妙,对么?”
王大夫哑口,按理讲,他这时要严厉的斥责王有才这种偏激的想法,可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经历过这些事,他实在很难欺骗把全部过程看在眼里的儿子,他想了想,只能道:“如果你有一天走到那个地步,不要忘记最初的理由。”
“没有人一开始就利欲熏心、贪婪无厌,他们只是忘记了本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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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进大宅中的厅堂,点着从潭洲送来的檀木香,芳烟袅袅,屋中尽是上好的楠木家具,显著华丽繁复异常,里头正中坐着一名挽着垂云髫的丽人,玛瑙珍珠步摇,手腕上碧汪汪的玉镯,鹅黄色焦布比甲和浅紫色八幅马面裙衬着她肤如凝脂,顾盼之间甚是风情摄人。
美是极美,但她此时对着她面前的人痛骂,说的话相当难听:“你的脑子是被猪吃了还是狗啃?谁让你去招惹孙家?你当我不知道你在外头指着我的名头到处招摇撞骗?想着你是马家唯一的种,我姑且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