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锦澜殿内碧螺将亲王公主的两封家书呈于我面前,灯下我化去水灵刻印,阅毕止不住感慨万千,想来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即是百年,今时且不提龙溯,单论龙涟自幼娇惯,想来这一百年清苦,只怕是到伤心时,小公主定要哭鼻子了。。。
龙涟来函中左一个皇兄我想你,右一个皇兄我错了,她言辞切切,只仿似书写时正在落泪,而龙溯自不比她,亲王殿下一封家书用词平实,字迹端整,他只道当年种种,是他自己误会,自己不成器,现如今深感皇兄大恩,诚心道贺鱼兰公主降世,这封家书中,龙溯认错道喜的话没少说,求饶之语倒一句都没有,而我阅毕不禁失笑,想不到事到如今,这厮竟还像小时候一般,我是他亲哥哥哎,他在我面前,竟还是如此死要面子,真是。。。
鱼兰化形,我心中本就高兴,原本也有意借此机会召回龙涟,或者对龙溯减罪赦,未曾想今时他二人百年清修,总算是明白了我一番苦心,那我何不顺水推舟,借鱼兰公主降生之庆典,召龙溯龙涟回朝,以叙亲情。
不过,龙溯龙涟尚未回抵泱都,有人倒比他们来得快,当晚我复函东海,翌日泊光阁内奏呈还未批复完全,即有臣下报禀,竟道羽帝拜会,已至碧泱宫外。。。
哦?凤百鸣还真是有空。
此际我闻丹凤已达碧泱宫外,忙命人迎其天水阁一叙,我一时放下手中奏呈,在去往天水阁的途中,对他此番前来似有惊讶,却又好像正在意料之中,而当我踏入天水阁,一见羽帝赤衣夺目,尚不及出言与他寒暄,脱口却调侃道,“百鸣兄,你来的如此急切,只怕鱼兰她连舅舅还不曾会叫呢!”
我话音落,凤百鸣一时微愣,此际他见我笑得开怀,片刻闪神后竟扬眉朝我,调侃回来道,“无妨无妨,你我近百年未见,孤王此行,可是专程来探望“姊夫”你的,白小豚不过是顺便顺便。”
他言出直直看我,笑得好生古怪,而我本来就是他姐夫,奈何却不知为什么,今时为这厮这一声调侃,竟不由面上一红,反应过来也有些张口结舌,不知在胡话些什么,而凤百鸣见我局促,自然是得意万分,他当下近前,竟又朝我嬉笑道,“龙衍,你不就喜欢漂亮姐姐么,怎么孤王才叫一声姊夫,你就连耳根子都羞红了?就你这样,还想骗我的姐姐?”
该死!
水鸿怎么什么都与他讲?!
作者有话要说:小鸟筒子逮着机会,马上就飞到泱都了,还互相调侃,其实小鸟和陛下,此二人真是一对2啊==
水鸿也就当陛下是个傻弟弟,估计,比她自己的亲弟弟还要傻==
小崽子运气大好啊,虾米也不是,就摊上了这么好一爸爸,突然就变公主了
有关小崽子的物种这个虾米的,她就是一小白豚,也许大白和水鸿约好了,第一个孩子是白豚,别就此事纠缠俺,俺回答不上来==(可怕的生物学,可怕的物种==)
龙弟弟龙妹妹开始求饶了,龙弟弟大概要与小鸟在泱都碰上了,龙弟弟要脑补了:md,说你跟羽帝有一腿,你还不承认,怎么我一百年没回来,一回来你就跟羽帝在一起,谈笑风生啊?!!!
返抵
当日羽帝到访,因他特来探访鱼兰公主,故而晚宴即设在鸿苑,除却我与水鸿,别无他人作陪,而羽帝与水鸿多年频繁书信,姐弟二人感情自是比早年间要融洽许多,此际鱼兰公主年幼,为水鸿抱于一旁劝哄入眠,而羽帝与我则起身沿鸿苑信步流连,他一时张口,竟仿似有若干言语要对我说。。。
鸿苑清幽,水暖阁下岸芷汀兰,今时凤百鸣与我一路缓行,月色下羽帝一笑轻叹,开口只问我道,“龙衍,时光如流水,想不到自泱都歃血后,你我二人竟已有近百年未见,怎么样,这些年来可还好?”
他问得随意,我答得也轻松,此际耳边虫鸣中,我想起近百年过往,自嘉迎关一战后,万事平淡,不由接口道,“好啊,一切都好,若不是麒麟那厮非要与朕嘉迎关僵耗三十载,那可就真是万事太平,静水无波咯。”
我话音落,不曾想羽帝闻于耳中,却是略一敛眉,直问我道,“龙衍,说起此事,孤王倒真有几分不解,既然当初你举兵与麒麟相争,为何又要执意拒绝孤王相助?孤王又不是那幽无邪,打不过就跑,我羽族兵将骁勇善战,若是当年南岭一并告急,我就不信,麒麟他还能死扛三十载?”
羽帝一言好生自负,而我闻听不觉摇首,当下忙答道,“百鸣兄,话并非如此,南岭遍地丛莽瘴气,虽说灵兽族守军兵力无多,但是你若先进一步,兵损异常,就算是大军压境,也速决不得,到最后难还是僵耗,既是彼时,朕已然骑虎难下,又何必累你一并焦头烂额?”
我言出并无意与他就此事多作详述,却未料此际,羽帝闻我言,倒是面上表情复杂,似欣喜又好似不快,他当下眉峰轻耸,却对我道,“哎,龙衍,你也真是,水羽联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算当时你我两族争端方解,炎灵兵力损耗,但就南岭而言,孤王还抽得出余裕对付麒麟,你又何必如此见外?”
哦?
羽帝就是这般,说他好战一点也不假,想当初我是有意替他保存实力,没成想今天,他竟然还道我见外?此际他话音落,我心下不由好笑,一时摆手,只朝他道,“百鸣兄,灵兽族与你羽族相较,若单论杀伐,他灵兽长肯定不如你丹凤帝,但是麒麟擅守,你若想夺他寸土,真是难上加难,正因为如此,当初朕发兵嘉迎,想的就是速战速决,本以为借幽魔君主陌阳关之势,麒麟短时内必定妥协,谁料到那厮竟好像发了疯一般,你知不知道,那时候幽无邪沿陌阳关一路南下,幽魔大军已至畋嶙,他灵兽族西北多少城池半毁,谁料想那该死的灵兽长居然死活不松口,而后来一旦战事转入僵耗,朕就实在没必要再累你卷入纷争了。。。”
言至此,羽帝自是明白,不过今时,他似乎还有些对我未请他相助介怀在心,凤百鸣一时开口,摇摇头又笑道,“好歹后来,有翼族那姓风的小子夺嫡之战,你还知道开口叫孤王相助一臂之力,怎么,当初五灵会盟之际,那小子愣头愣脑,莫名其妙就跑来找你我的麻烦,你倒还有心助他?”
羽帝话音落,挑眉看我,而我忆起种种过往,除却一笑置之,还真是不知该如何作答,我当下信步往前,回首只道,“百鸣兄,那风微澜是朕的表弟,朕之所以助他夺位,也是有意切断有翼族与灵兽族往来商道,好叫麒麟坐困莽原。”
言出,羽帝随我身后,他连连颔首,“孤王明白,只不过那九翼王身后子嗣众多,这风微澜最是年少不更事,龙衍,你助他夺位,非但不是一般的大度,还真是敢于挑战难度,哈哈”,他言毕笑得开怀,而我真不知他此言是夸奖还是揶揄,当下微恼,正欲出言反驳,不曾想此际言未出口,羽帝竟又忽而面带怒色,只仿似质问我道,“龙衍,那风微澜登基,你还去观礼了?你怎么不先来函与孤王通报一声?”
这叫什么话?我青龙帝去哪里,莫非还要先与他通报?
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没想到百年已过,这厮口无遮拦,竟还是一如既往,而今时我闻他话语,不觉眉头微皱,正是稍有不悦,而这厮一步忽至我身前,不知欲要解释还是欲要问责,却朝我道,“你若是早些知会我一声,我又怎么可能会叫金翅去风神都观礼?金翅那厮,你明知道他。。。,这混账东西自从沧浪驿后,就没正常过!”
凤百鸣一语义愤填膺,他咬牙切齿将那咏王骂了好几遍,而我听在耳中,尴尬至极却又无话可说,一时只想岔开话题扯些其他,哪料到今时这厮自言自语,竟还意犹未尽了,他见我转身欲往鸿苑回行,忙又是一步赶上,阴恻恻直问道,“龙衍,前时阿姊回九天省亲,那暖水玉可是你叫她送给金翅的?”
他问得倒准,然而此事复杂,我一听自是不会承认,我当下摇首,忙撇清道,“朕不知道,暖水玉是朕赠给水鸿调息养灵的,怎么,她要赠给咏王?朕不清楚。”
我急急将此事推得一干二净,不曾想此际,凤百鸣听我所言竟忽然不说话了,他一时死死盯着我看,目光古怪,直看得我心里发毛,而我当下避开他所阻,只欲往前,谁料想这厮竟一把扯过我衣袖,挑眉直骂道,“该死,是不是在风神都,那混账东西又装如歌去骗你了?”
他问得暴跳如雷,而我忆起那时碾风别苑,咏王在我面前生生毁去一张锦绣容颜,却仿似到现在还有些心惊心痛之感,我当下摇首,一叹忙答羽帝道,“百鸣兄,你有所不知,那时候风神都一遇,咏王就是在朕面前自毁面容的,他又怎么可能会再装如歌来骗朕?再说,朕又不是失心疯,一次认错,次次认错么?”
话音落,凤百鸣不语,而我一叹怅惘,如歌,唉。。。
片刻,我转道回行,回抵鸿苑只欲唤来亲卫送羽帝驿馆下榻,奈何羽帝不依不饶,此际他随我身侧,几番斟酌语辞,最后竟朝我道,“龙衍,孤王可要告诉你,金翅不是如歌,就算他有如歌一般的面容身形,他也不是如歌,且莫提诗词歌赋他一窍不通,单论这厮脾气之糟糕,就算连孤王都是望尘莫及,他这张脸,早毁早好,反正那暖水玉孤王也叫阿姊带回来送还给你了,日后,你少要与他见面,得真失心疯了!”
凤百鸣这话说得古怪,而我听在耳朵里几番不是滋味,我当下无奈,不觉只笑他道,“嗯,不错,咏王脾气的确糟糕,你羽帝陛下比他好多了,至少在不高兴前,你还知道先骂上几句,对不对?”
我言出,羽帝一听又要发怒,然而此际,他抬眼见我笑得促狭,不觉竟是摇首,颇有些自嘲道,“龙衍,你可真是不知道,如今孤王的脾气,都快被你磨光了。。。”
一谈他即要扯些乱七八糟的话,而我又不是傻瓜,谈些国事家事尚好,一旦他说起这些暧昧之语,是叫我装傻充愣好呢,还是叫我百般推拒好?他道自己的脾气快要被我磨光了,难道我青龙衍又是什么出名的好脾气,若是以往,谁要胆敢在我面前一而再,再而三死缠烂打,我只怕早要怒起,刀剑相向了。
唉,莫非今时,我的脾气也快被他磨光了。。。
片刻,我一叹莫名,连连摇首,回抵鸿苑忙唤亲卫送羽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