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欲踏出帐外,直往前行,实未料今时,这幽魔君主言尚未尽,他忽而自身后一把将我环于怀中,低声呢喃道,“龙衍,你就没有其他言语要对本尊说?”
还真没有。。。
片刻沉默,我好生尴尬,当即挣开他怀抱,心下几番闪回,最后只问出句道,“幽无邪,朕的确有一句想问一问。。。,朕想知道,万年后,右护法血殇是否真能聚化复活?”
我一问出,幽无邪不知是何表情,半晌他摇首轻笑,不置一词,而我只怕自己这一问,他又要起什么误解,忙又开口道,“幽魔君主,朕只是知恩图报,未有其他,你千万别想歪了。”
未料我话音落,幽无邪似笑非笑,他当下一挥袖转身而去,只留下一句语焉不详道,“龙衍,只要你想,万年后血殇就能复活,若是你不想,那千万年也难。。。”
却说幽无邪此一语万分古怪,只可惜此际实在不是详论的好时机,我一时摇首,暂且撇开种种思绪,当下唤来我水族亲随,直往泱都。。。
作者有话要说:小幽举兵相助陛下,必定在能力范围之内;
幽魔族虽然攻下一座城池,守不了片刻,但是毁伤力极大,而且,打完了就跑==
禽兽长,惨淡啊,惨淡,乃还是早点向陛下道歉吧==
这章是过渡,下章再起波澜
苦战
回抵泱都未及喘息,我即刻赶往泊光阁,书案旁拟旨三道,急调壅涉关邻近兵力迅速增补,只道此三月内,不惜一切代价,誓取嘉迎,而我一度伏案疾书,书毕方才发觉身侧枢密院官员手奉奏章书函,似欲告禀,只不过刚刚,他一众臣下见得我自陌阳关回返,匆匆拟诏,一时间不敢打搅,直至此际方才近前。
原来竟是羽帝来函。。。
却说九天遥远,我本以为羽帝尚不知嘉迎战事,实未料丹凤讯息灵通,今时我举兵不过月余,他来函中已然提及雄关难下,僵持不利,羽帝以寥寥数语论及战况,最后却直言相询,只问我是否需要他羽族自南向起兵,相助一臂之力。。。
我阅毕书函,不由远目凝思,其实据我所知,羽族与灵兽族边境高山丛莽,天然阻隔,这数千万年来,五灵界多少杀伐征战,羽族与灵兽族交战屈指可数,每每两族加强兵相争,终是战况僵持,不了了之,再看今时之局势,我既得幽魔君主鼎力相助,三月内尚不及羽族兵至南岭,也许战事即缓,而且前时水羽相争,羽族遭受重创,如今我实在没必要强求羽帝,作这无谓之争。
念至此,我脑中几番思虑,却说丹凤来函,一片诚心,我自是感激不尽,只不过他若想助我逼得麒麟低头,除却发兵相争,另有他法,说起来,我倒真有一事盼他羽帝出力。。。
远事且先按下不提,今时前线军令已发,嘉迎关强兵压境,战事如火,而陌阳关幽魔族战报,只道三日内幽魔君主弃陌阳直往南下,沿途所至,奇兵难料,那灵兽族北地城池,已然一片恐慌,无不惶惶难以终日。
转眼又是月余,幽魔君主言出必行,他幽魔族擅奇袭,战果辉煌,而我水族于嘉迎关相争,战事稍有进展后复又陷入僵局,这十数日来竟是一毫未有推进,而我闻此实在忧急,月余来不曾有一日回抵锦澜殿寝宿,夜夜泊光阁批复战报,短短时日内已下十三道金令紧逼,竟然,竟然战事仍不见转机。。。
只怕是麒麟下定决心与我杠到底了。。。
麒麟不是傻瓜,那幽魔兵将不耐久战,我知,幽魔君主知,他灵兽长亦知,莫非这厮已然料及幽无邪不会恋战,今时居然敢放胆不顾灵兽族北地一众城池,就为嘉迎关与我一决高下?简直无可救药!
而三月之快,大半有余,我水族自突破嘉迎关外围栈道后,就一毫战果未有,甚至近数日僵持,差点为灵兽族守军反扑,反倒有退却之险,实在是大为不妙。而我每见战报,心下愈沉,按说今时,我已下如此强兵,若还是寸步难行,莫非此一战艰苦,非止三月两月即成。。。
愈是心烦愈多事,且道我兴兵之初,朝内便屡有异议,而今时这一群元老亲贵见得兵损极大,久耗不见成效,反战之声更是整日萦绕于我耳际,以那龙阁大学士为首,一众亲灵兽族朝臣联名上书,竟道定域王妃去世,我水族有亏灵兽族在先,而现下我一意孤行,不顾两族交好,先起刀兵,更是背弃先祖盟约,万般不妥。。。
他数人上书,言辞尚委婉,奈何我一阅火冒三丈,却说今时,明明是那灵兽长屡生异心,甚至大庭广众之下公开侮辱于我,我举兵征伐本就是势在必行,为何事到如今,居然会被自己的臣子妄加指责,竟道我背弃盟约?
当日泊光阁,众臣见得我面色阴沉,无不屏息观望,而我阅毕奏折怒极冷笑,一时甩袖,直将那书册掷落于龙阁大学士面前,厉声只道,“老大人莫非不是朕的臣子,却是那灵兽长的臣子?尔等口口声声俱道朕行事有亏,却说朕亲自送回定域王妃遗骨,朕哪处有亏?明明是他灵兽长百般刁难,祸心不除,他对朕之不敬几至罪大恶极,尔等非但不知一致对外,长我水族威风,还要天天说这陈词滥调,动摇军心,老大人你自己说,你该当何罪?!”
千年来朝堂议事,我鲜少动怒,至于对这龙阁大学士,更是礼让有加,而今时忽有如此厉色,座下诸臣见得,无不惊大过于惧,一时间殿内鸦雀无声,这大学士抬首满面不可置信,他当下颤颤巍巍跪伏于地,几至老泪纵横,却又朝我道,“陛下何以此言?老臣历经三朝,一门忠烈,何以不是你的臣子?陛下,老臣所言句句以你为念,以我水族为念,只道不多久前,我族方与羽族相争,战毕不及喘息,如今再战灵兽族,本已是下策,更何况那嘉迎关天下第一雄险,数月来久攻不下,我族兵力日损数百成千,就算是真有一日,嘉迎关为陛下入掌中,那到时候,我水族百万大军也必将所剩无几,陛下,你得不偿失啊!”
这老大人言辞切切,其实也并非完全无理,但是以如今境况,前线战事胶着,他一句激励之语没有倒也罢了,竟还屡屡说出这等灭自己威风的丧气话,实在是不该不妥,而我知他族系多有与灵兽族通婚往来,坚持议和或多或少存有私心,当下心烦,不由得一挥袖怒道,“够了,该怎么做,朕心里有数,任何人若再敢多言妄语,休怪朕降罪责罚!”
言出不及退朝,我转身愤而离去,不想那龙阁大学士跪伏于地,竟仍是声声纠缠道,“陛下,江山社稷为重,意气之争无谓啊!”
真是烦心透顶,这老学究简直没完没了,他不知莽原山台,那麒麟有多放肆倒也算了,莫非还不知连云秘道,灵兽长祸心包天?就算此番我举兵嘉迎,真的师出无名,但以如今之境,撤军也是大大不妥,又何必再三妄言异议?
泊光阁几议无果,嘉迎关寸步难进,而我数日来忧思满腹,真真是连头发都要愁白了,直至三月期限将至,那幽魔族军报称兵近畋嶙,幽魔君主来函已有撤军之意,实在是叫我几番焦躁,进退两难。。。
我当即再无心其他,正是欲亲往嘉迎督战,不想方唤来亲随相从,前方急报又至,此际泊光阁内,那信使颤颤巍巍将战报呈于我前,我接过一阅,但见书简上血痕斑驳,寥寥几语,非是其他,正是嘉迎关已破。。。
作者有话要说:禽兽长处于疯狂状态,顽抗到底啊
这一仗非常惨烈,以至于后面很多后果==
禽兽长绝对的绝对的不好对付
罪己
按说嘉迎关已破,我本该大喜,奈何今时一见这战报落款,那主帅应夔落笔凌乱无力,实叫人心生犹疑,而我见此方欲问询,不想竟听得那信使低声告禀,他竟道此战之惨烈,两族将官死伤无数,纵连两族主帅,俱已阵亡。。。
什么?!
且不管那灵兽族主帅章吼如何,我只道应夔系出我水族皇族旁支,世袭宜王,其父与先帝乃是堂兄弟,若真论及龙脉族系,因先帝并无嫡亲兄弟,今时算来,这世上除却龙溯龙涟与我嫡血至亲,就该数这宜王与我血缘最近。
宜王年长于我,即是我的族兄,年少时他作为嗣王世子,曾于泱都修习水灵宗法,那时候我年尚幼,记忆中只知兄长温厚,待我甚好,奈何后来,他不知因何事触怒于父亲,一贬至边荒,再无音讯,直至我登基继位,宜王方才继承封号,复还朝堂,而彼时我继位之初,漓城歧门俱有名将驻防,唯壅涉深入灵兽族群山之中,本就是重中之重,更兼父亲在位时,总不放心边关守将,屡屡换防,因此这边关稳定亟待解决,当时我细数朝中多少名将人选,总觉颇有欠缺,最终不得已遣宜王驻守,方才算稳妥千年。
千年来,我知戍边艰苦,封赏恩赐自是不在话下,但应夔贵为嗣王,我本有心将其回调泱都,奈何边关之重,更兼近年来壅涉形势吃紧,每每他泱都述职,天水阁与我会面,回调一事我纵记在心中,却总不能真正兑现,虽说宜王就此事从未有过微词,但长年来他夫妻分离,儿女年幼,我心下颇觉歉意,本欲此战后加封他亲王之尊,将其回调泱都,不曾想今时一战,以应夔谋略胆识,灵力之高,竟至于战死疆场,莫非真怪我操之过急,十三道金令道道紧逼,莫非那大学士所言无虚,到头来我得不偿失。。。
闻听战报,我一阵揪心,虽说当初是我说不惜一切代价,誓取嘉迎,可是事到如今,嘉迎关既破,我一见这血迹斑斑的捷报,一时足下不稳,竟至于跌坐于书案旁,心底好生难受。。。
良久,我垂首不知作何所思,只道嘉迎这一战,其代价之大,已然叫我无法接受,奈何今时应夔战死,嘉迎关虽传捷报,想必形势还不稳,念此,我只得按下心中诸多思绪,当下唤来近身亲随,赶赴前方。
一路往西,未至嘉迎百里外,我已感受到灵散无处,怨魂遍野,待我真抵战场,但见这往日雄关战火涂炭,洪流滚滚后土崩瓦解,而两族将官死伤无数,四野里低洼处积潭,已不辨是水,抑或是血。。。
此际我沿毁塌栈道一路往上,沿途只见我水族兵士大多负伤在身,偶有灵兽族残兵败将负隅顽抗,刀兵之声混杂于呼号风声中,好不苍凉,我见此止不住连连叹息,疾行至这嘉迎关高处,我水族临时营帐,只见大帐内一片哀色,主帅应夔灵散,徒留他生前一柄角龙刃,淡淡流光。。。
我当下悲痛远大过克敌之喜,不及身侧应夔副将回禀昨夜战事,一时以掌心抚过那角龙刃,竟是好一阵神思恍惚,久久不能平复。半晌,好容易回神,我仔细问询战事始末,当即命人清点兵将,迅疾将这嘉迎关上上下下驻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