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他就喜欢上了他。
喜欢他,想要和他在一起,想要紧紧拥抱他微笑的面具下,哭泣的灵魂。
然而,在他向他表达心意之前,他就瞒着他加入了远征军上了战场。
在战地记者发回来的战地纪录里,他看着他深陷敌阵孤立无援,看着他几次命悬一线九死一生,又看着他大杀四方凯旋归来,那份记录里的他,与他在学校认识的肖家二少,仿佛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明明他最憎恨的就是战争,明明他一点也不喜欢掠夺别人的生命,明明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不顾所爱之人的期待,为了自己的英雄主义在战场上一意孤行地将自己置于险境的行为。
在战场上的时候,他也像那时一样,是哭泣着的吗。
他曾说过,什么慷慨赴死牺牲自我,都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私最不负责任的行为,是就算死掉了,也要被活着的人谴责一辈子的行为。
可他现在,就做着被他曾经唾弃不已的行为。
英勇就义,慷慨赴死。
一点也不考虑这些还深深爱着他的人们。
他不记得曾经谁对他说过,作为肖家人,最后的结局一定是会死在战场的,肖家人的生命,最后一定是要献给联邦的。
他一点都不信,就算那人说的是真的,他也不信那种事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他一直相信着,相信少年会是肖家那个例外,相信他会逃离肖家那个魔咒,会像他曾经所说的那样,安安稳稳舒舒服服地活到一百岁。
一直到联邦军追踪着斑鸠号,自小熊座将他伤痕累累的尸体抬回来的那一刻,他都一直这么深深坚信着。
……骗子。
愣愣地看着他破布娃娃一般的身体,他实在想象不出,也不愿去想,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折磨,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与绝望,才能让曾经那样美好耀眼的他,变成现在这副支离破碎的样子。
明明是他就连触碰都不敢触碰的存在,怎么会有人舍得这样狠心地对待。
他曾说慷慨赴死的行为最不负责,应该被活着的人谴责,可看着他现在支离破碎的样子,他却连一句谴责的话也说不出口。
紫荆花盛放的墓园里,他站在高耸入云的紫荆灵碑下,就站在少年当时所站的位置。
少年最终还是变成了曾经他自己口中的蠢货,最终还是将自己的名字刻在了紫荆灵碑之上。
他还记得在那个微风轻拂的天台上,他说自己一定会好吃好喝舒舒服服地活到一百岁,让联邦和这块石头都见鬼去吧。
现在听起来,那时的戏言,更像是一个心酸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