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声也跟我说过谢先生是个和善的人……大、大少爷……”感觉到一双手已经开始在他周身摩挲,童雁翎开始紧张起来。
“名字。”
“……啊?”
“叫我名字。”
“……天焱……”还是会害羞,但总觉得如果叫了,也许会被放过,童雁翎闭着眼低声叫了那个名字,然后,逗弄的手果然就停了下来。
“你放心,你家里出那么大的事,我再怎样,也不至于色字当头就不管不顾。你真当我是禽兽么?”带着低笑的声音缭绕在耳根,童雁翎或许是该生气一下的,可那个声音让他觉得踏实,那种紧密的接触和带了点邪气的“戏弄”,好像颇为微妙的,就让他原本烦躁抑郁的情绪,缓和了一些。而呼唤对方的名字,则更是有种特别的释放作用。
这个男人,懂得如何给他减轻负担……
虽然是淡淡的苦笑,可毕竟也是笑,童雁翎轻轻叹了一声,放松了身体,靠在对方胸膛上。
那天,他在叶鲲的别馆吃过饭,又给和他一样情绪稍稍好些了的海棠换过药,看着那对三花母女凑过来跟仍旧会偶尔哀哀叫几声的海棠亲昵,童雁翎略微放下心,把自己重新整理得干净体面之后,他回去学校上课了。
虽然不愿意,虽然觉得身心俱疲,但他现在需要别的事情来让他不只想着家务事。
没课的空隙里,他就给弟弟打电话,尽量理智的把事情讲了一遍,然后,如他所料,童雁声并不想回来。
没有说什么特别极端的话,但并不想回来。
童雁翎觉得,自己能理解,可是,出于最基本的,至少还都算是童家人的情感,他希望在父亲最后的日子里,可以见到妻与子一面。
这样的电话,他打过好几个,言辞恳切的电报,也拍了几封过去,他花了一个星期,才让弟弟答应带着母亲回来一趟看看。
“哥,我是不想让你一个人承担那么多,才决定回去的,你懂吗?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死也不回去。”最后一个电话里,童雁声那么说着。
“行,那你就当是为我吧。”忍住了格外酸楚的情绪,童雁翎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
从父亲住院开始,给叶鹏的功课辅导,就暂停了,他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多的心力同时兼顾那么多事。
但他还是会每隔一两天,就去叶鲲那里一趟,尤其是去医院探望过之后,那种心里格外需要有个人陪的空虚感,就更是会驱使着他前往。那段日子,叶鲲,某种程度上,真的是他的神支柱了。
父亲,一直睡睡醒醒,醒着时,也已经认不得是谁来看他。每次坐在床边,看着那个目光迷离的老人,看着那份生命一丝一缕流失的凄凉,童雁翎就觉得,一切都恍如梦一场。
父亲是把自己逼疯了的,他终究来不及后悔或是觉醒。
母亲和弟弟,在七八天之后,终于一起回来了。母亲看着躺在床上的丈夫,眼睛红了,泪却没有落下来。而弟弟,干脆只是看了一眼,就扭脸走开。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曾经“背叛”自己的妻子和儿子回到身边了,第三天时,童父忽然神智清醒了一些,他拉着童雁翎的手,嘴里虚弱喊出的,却是“雁声……雁声……”
猛然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床尾,同样惊讶的弟弟,童雁翎赶快招手叫他过来。
父亲嘴里仍旧念念,不仅是二儿子的名字,还有自己妻子和大儿子的,他甚至叫了叶香兰和叶龙,而在喊过了这些人之后,那紧紧闭着眼的老人,则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了句:“你们……不要抛下我……我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