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我和大少爷,又没什么来往。”低垂着眼笑了笑,童雁翎极力不让自己显出紧张来,可他知道,叶鹏说得,一点没错,叶鲲真的就是那样的人。是站在最高枝头的鹰隼,用锐利的眼俯视着下面的苍生,随时会张开羽翼,俯冲下来,死死抓住猎物的脊背,不给半点活路。
“我大哥,和淑凝姐关系最好。其实小时候,最开始他是不待见她的,但淑凝姐不知道哪儿来的本事,就硬跟他死缠烂打粘着不放。她跟我大哥相差十五岁,差不多是八九岁的时候吧,我大哥有那么一段时间从国外休假回来,她非要粘着他,大哥不想理她,站起来要走,谁知道她堂堂叶四小姐,扑上去抱着大哥的腿,撒泼打滚就是不起来,哭到我爸都从后院的书房赶过来了,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说着说着,就又笑起来,叶鹏叹了口气,低头给怀里的春儿挠痒痒,“后来,淑凝姐就这么莫名其妙跟他越来越亲近。每次大哥从外头买了什么礼物回来,名义上会先让我挑,剩下的分给四个姐姐,因为我是家里最小的。可实际上,他都会提前单独给淑凝姐准备出一份来。这么多年了,一直这样。上次他就是,等我选完了,他就把剩下的几样分别让管家打包,邮给姐姐们,但他单独给淑凝姐买了块金表放进去了。这事儿,我都知道。倒也不是他做得不严密才走漏了风声,好像是他根本也没打算多藏着掖着怕谁知道。其实,我小时候也想过,要是我也对他死缠烂打,会不会我也一样得他的宠,但我试了试,结果就是他疏远了我好一阵儿,我也是因为嫉妒淑凝姐,才加倍欺负她,到最后,自讨苦吃挨了一鞭子。所以童先生你看,我大哥就是这么个怪人~~又怪,又可怕。家里除了我爸,管家门房佣人司机,甚至包括几房姨太太,全都怕他。外头生意场上的对手也是,惹不起他,更搞不懂他。都不知道他‘这里头’,一天到晚都在琢磨什么。”
说着,叶鹏抬手指了指太阳穴,冲童雁翎撇了撇嘴,然后在黑白花的小猫享受腻了爱抚纵身逃开,佣人又正好来送汽水时,结束了话题,不再多言了。
但对于童雁翎来说,那话题的后续作用,着实有点强大。
叶鲲的“怪”,叶鲲的“凶悍”,都让他茫然无措。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果对其死缠烂打,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四小姐,那嫁给南京军界要人的四小姐,能死缠烂打成功,怕是除了与叶鲲八字相合,就只能说因为是个女孩儿家了吧。
二少爷撒娇失败,莫不是因为是男孩儿?
也许在叶鲲看来,男孩儿是没有资格撒娇的……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之所以能持续到如今,恐怕也是因为幸好他童雁翎不算是个会撒娇的人吧,不管骨子里怎样,至少表面上,他不是。
天呐……到底该怎么办……
他到底该放任自己已经快要萌生出来的某种情绪,偷偷用带着温度的目光看着那男人的侧脸,或者干脆在相处时鼓起勇气,听从那萌生的情绪调遣,胆大包天主动表现出亲昵来,还是该冷却自己,拉开距离,得到最后落个得不偿失被扫地出门的下场再用个三年五载怨恨自己厌恶自己?
说真的,他到底该怎么办……
叶鲲是去忙生意了吧,真的是吧,不会是因为之前那次被他紧紧抱着主动索吻而觉得烦了吧?
天呐……
心烦意乱中,又过了好几天,童雁翎逼迫自己,劝说自己,哄着骗着,让自己做了第二个选择。
他得冷下来。
他不想事后后悔。
他那么决定的,也是那么做的。
叶鲲生意忙完,再次找他时,他开始小心谨慎,刻意疏远对方。他觉得痛苦不堪,然而又停不下来。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却又非走下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