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雁翎问弟弟对将来到底有什么打算,得到的答案,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唱戏”。
又问若是爸妈就是不准,打算怎样,得到的答案,是他愈加不愿意听到的“出走。”
“你就没个能让人心里舒服点的答复吗?”是真的没办法了,童雁翎赌气一样那么说。
“哥,你别逼我,爸心硬,妈也不敢不听他的,我能说说真心话的就只有你了,我想唱戏,这就是真心话,我想好好唱戏,唱出点儿门道来,我知道戏子算是下九流,可架不住我就是想啊哥……你真的别逼我……”那么说着,童雁声翻了个身,把自己整个人塞到他怀里去了。
童雁翎没了办法。
是啊,爸心硬,可他心软,他是真的做不到逼迫谁。
他对学生都生不起气来,又怎么做得到把自己亲弟弟,双胞胎弟弟逼上绝路呢?
“别说我了先,倒是你,那个家庭教师的差事,还算好做吗?”还埋在他怀里的人轻声问。
“啊,还好。”
“只是‘还好’?”
“……二少爷倒是聪明伶俐,底子薄了些,可知道用功,人又乖巧懂事。”
“那,大少爷呢?”
童雁翎心里一惊:“大少爷怎样?”
“我听人说,叶家大少爷性情冷得很,为人又飞扬跋扈。之前庆平班子在大戏院演出,也见过他坐在二楼包厢里听戏。老是一身西装革履的,手里拿着文明棍儿,身后站着好几个黑衣裳的随从,怎么看都像个帮会老大。”
“是吗……”低低应了一声,童雁翎遮掩般的笑笑,“我是教他弟弟念书,没什么机会跟他打交道,见了面也就是点个头问声好罢了。”
“嗯……”童雁声没有再多说什么,这让童雁翎多少也算是松了口气,虽说心里还是在翻覆,然而又不想把下午的事说出来让弟弟担心,随便找了个别的话题,兄弟俩又简单聊了几句,就分开各自睡了。
而在距离童家的小院不算太远的一处西式宅院里,仍旧亮着灯的二楼,那刚刚让童雁翎烦躁个没完的叶家大少爷叶鲲,仍旧醒着。
穿着绸缎睡袍的男人靠在床头,腿上搭着被子,嘴里抽着烟,手中是一本薄薄的文刊。床头玻璃罩子的台灯把柔和的光洒在书页上,仿宋体印刷的字一行一行,组出清新恬淡的文章。
圈儿是只猫。
我第一次见到伊是在大学长房里。肥糯的身子,软白的皮毛,卷翘的胡须,慵懒的神态,头顶有个橘黄色的圈状花纹,这便成了那名字的来历。
圈儿生得富态,手脚因肚子的垂坠而显得短粗,一双眼眯着,不像我家隔壁院子里那瘦骨嶙峋总瞪着圆眼的花妞儿。
彼时,伊趴卧在大学长床边的沙发椅里,几乎一动不动,只是抬起眼皮扫了我一下。那一刻,刚才还绝似个大富之家太太的猫儿,竟从眼角闪烁出老虎一样的锐光来。恍若在审视我,当我是个异样的,戴着圆眼镜的入侵者。
而后,约摸是发觉到我对伊并不具备威胁力,才又回复了常态,懒洋洋打了个呵欠,站起身来,弓着背伸了伸腰,对着我咿呀一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