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不讨好的事。
他把他的事当成自己的事,他的命当成自己的命,甚至……他的爹当成自己的爹。这些都是他自作多情?
阙思明放开他的头发,将他甩在地上,“骗你?别做这副受害者的样子,给谁看?我当初没拿刀逼着你让你跟我走吧?被我-操的时候你叫得也挺大声的呀。而且如果不是我这块垫脚石,你上哪儿能跟楼惊羽勾搭成奸的?恩?”阙思明说到恨处,又狠狠踢了他一脚。
天上不知道何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转眼间就变成了瓢泼大雨。
两人沉重的喘息声均被淹没在了狂躁的雨声中。
进宝抹着脸上成片的水渍,哑着声音问,“阙思明,你说的是真的吗?”
换来对方的沉默。
“阙思明,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不是把我当对象……你就把我当男婊-子了,是不是?你说的是真的吗?”
那种低哑的,沉重的声音,一字一句仿佛都撞在他耳边,阙思明下意识的捂住了胸口,一步一步往后退,最后转身疾走,只留下一句,“别再让我看到你。”
深秋加上深夜,这一场雨能冷进人骨子里。
进宝躺在泥泞的草丛里,半天都动弹不了。
这跟他想的真不一样,他万万没想到,能把阙思明的心里话给逼出来了。
何必呢,要是看不上他,干嘛这么大周章的把他带过来。他有手有脚的,不需要靠给男人暖床过活,谁离了谁不行啊,这话怎么不早说,他保证一天都不带多呆的。
他是以为自己和他彼此喜欢,是把他当成自己媳妇儿一样亲厚的人,才这么豁出去的要跟他同甘苦共患难的。
结果到头来,人家就找个乐子玩玩儿,这不是笑话吗。
进宝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呻吟,用尽全身的力气,扶着墙站了起来。
他摸着眼前这面斑驳的石墙,指尖所触及的地方是那么冰冷。
他从腰间抽出匕首,叮的一声刺进墙里,然后用力的向旁边划。
这石墙过于坚硬,他一个笔画要来回刻好几遍。
折腾了半天,才在墙上留下了各个有脑袋大的两个字:休书。
看着那俩字儿,孩子的眼泪就不争气的噼里啪啦往下掉,心里难受的跟在割他肉似的。
“我先……休了你,是我不跟你过了……操蛋玩意儿……是我不要你了……阙思明你这个操蛋玩意儿……凭什么你玩儿我,啊,凭什么……让你玩儿我,老子不要你了……”进宝边哭边在那石墙上用力的划拉。
雨水,泪水,糊了他一脸,他双眼模糊的什么都看不清了,只是专注的在他墙上留下一个个扭曲的字,把那面墙当仇人一般用力的割据。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伤心过,阙思明厌恶的轻蔑的表情,如同烙印一般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觉得五脏六腑都被人拿小刀划拉着,痛的他想一头撞死。
他捧着真心愣头愣脑的跟人走了,以为从今往后就能和和美美的过下去,他觉得他这辈子就定下来了,就跟这个男媳妇儿过了,偶尔吵吵打打的,就是在过日子罢了,他以为一辈子就是这样了。
没想到人家就是跟他玩玩儿,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唯一的“正房”,结果人家拿他当豢养的男宠。
他头一回喜欢别人,还是这么惊世骇俗的喜欢,把他所有的勇气都用光了。哪怕路上再艰难,再危险,随时都可能丧命,他都一步一个脚印的跟着,结果人家突然转头说一句,逗你玩儿,滚蛋,就把他毫不留情的踹进沼泽地里了,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怎么被灭顶。
刻完一排字后,进宝手被震的快连匕首都拿不住了,他头抵着石墙,跟雨声比赛似的大声哭了出来。
“阙思明……阙思明……你不是人……我-操-你……祖宗十八代……断子绝孙……呜呜呜呜阙思明,阙思明,阙思明……”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了,雨也慢慢变小了。
进宝看了看天色,已经快要破晓了。
没有长生石,郁明镜还在等着他。
进宝觉得自己现在就该回自己屋子,把他带来的一车金银珠宝全部卷走,远走高飞,再也不跟阙思明这个缺大德的人有半分交集。
可是他做不到。
他还惦记着阙思明的爹,他还惦记着能救阙思明的郁明镜的血。
阙思明把他玩儿惨了,阙思明再不是人,可是自己的喜欢却不是假的。
他长这么大不骗人,不辜负人,别人对他好,他就对别人好,活的问心无愧。
他不骗人,也不骗自己,他真心喜欢阙思明,哪怕他现在发现阙思明是个彻头彻尾的畜生,他也得承认他以前就是喜欢这个畜生,喜欢的愿意为了他跟别人拼命。
所以他做不到一走了之。
可能的话,他想把阙思明扒光了吊树上拿皮鞭沾盐水抽他,专往他祸害人的小鸟上抽。
可是他不想他死。
进宝甩了甩脑袋。
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不是自己了,是缺魂儿的自己,他现在要去干点儿缺魂儿的事,谁也别想拦他,谁也拦不住他,等他死了让他自己去阴间后悔去吧。
进宝呸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把匕首藏进胸衣里衬,胡乱的抹了把脸,望着眼前的山洞入口,眼睛使劲闭了一下,再睁开,低头冲了进去。
郁明镜还在里面等着,看着一身狼藉跟从泥地里捞出来似的进宝,面无表情的道,“长生石带来了?”
进宝脸被隐没在黑暗中,默默的点了点头,手摸到衣服的里衬,一步步向郁明镜走去。
郁明镜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轻轻的摇了摇头。
进宝在靠近他不过两尺时,突然发难,从胸中掏出闪着寒光的匕首,准的往郁明镜胸口刺去。
郁明镜身子似是没动,进宝眼前却出现一个模糊的残影,匕首刺入了空气中,连郁明镜的衣角都没沾着。
被一掌击在前胸打飞出去的瞬间,进宝心里暗骂,□妈呀阙思明,郁明镜这种速度和力道,能叫做武功平平?
他身体重重摔到地上,喉头一甜,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新血,嘴里全是腥锈的味道,激的他想吐。
郁明镜冷漠的表情中竟是带了些真正的怜悯,低声道,“傻孩子,真可怜……”
进宝抹掉嘴角的血,撑着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双目一片血红,握紧手里的匕首,跟失了心智一般,不管不顾的又冲向郁明镜。
他旁边的岳迎归突然闪现在郁明镜身前,进宝连他的动作都未看清,就觉得手腕一阵剧痛,匕首应声落地,紧接着喉咙就被死死的卡住了。
郁明镜转过身去,淡道,“杀了他。”
喉间五指骤然紧,空气瞬间被挤压的干干净净,进宝发出了垂死般的呻吟。
在失去意识前,他脑海中浮现的,竟是一个小小的粉嫩的男孩儿,被关在大大的囚车里,哭的小脸儿都扭曲了,冲着他喊,小虎,不要忘了我。
阙思明,我没忘……你呢……
第四十七章
进宝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辆晃晃荡荡的马车上。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旁边坐着楼惊羽,正拿着一个西红柿,吃的沥沥拉拉的满嘴满手都是汁,见他醒了,先是一惊,然后露出一个甜兮兮的笑。
“你醒啦。”
进宝眨了眨眼睛,觉得身子乏的厉害,根本不想动,再说楼惊羽在这儿,他想走也走不了,索性就那么躺着了,“我怎么在这儿。”
楼惊羽撩起衣摆抹了抹嘴和手,邀功似的蹭到他身边,“你能活着躺在这里,全都要感谢我。”
进宝白了他一眼,“我稀罕。”
楼惊羽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为了换你,我可是付了大代价,你不能给我点好脸色啊。”
进宝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你,我也不用在这儿躺着。”
“哼,不识好歹,你以为没有我,你就能跟阙思明那个变态天长地久只羡鸳鸯不羡仙了?”
进宝眼神一暗,抿着嘴不说话了。
楼惊羽看着他暗淡的表情,心里一阵窃喜,一个翻身躺在他旁边,肩膀挨着肩膀,还使劲往他身边拱。
“喂,你想不想知道我们要去哪儿?”
“去哪儿?”
楼小公子开心的说,“我带你回如意楼。”
进宝皱眉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如意楼?”
“因为我跟郁明镜说好了,不能让你再有任何机会接触到阙思明。你看你身无分文,人又这么蠢,养活自己都难,我带你回去随便给你谋个差事吧,比如当我的随从什么的,大家相识一场,我不能看着你去乞讨吧。”
进宝嗤之以鼻,“谁用你多管闲事,你就高抬贵手放了我吧,我要回家去。”
“家?你要回哪个家?”
“反正不是有阙思明在的,我不会见他的,你放心吧,我要回去找我兄弟。”不需要谁限制他,他都不会再回去找阙思明,他丢不起那人。这么长时间他就当养了条狗,养大了发现是只大尾巴狼,被反咬一口也是他活该,谁叫他当初瞎了眼。白眼狼儿跟他不是一路的,离了他又不是活不了,老子去创造新生活去,这辈子都不想再看着他,腻歪透了。
楼惊羽不高兴了,撑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小爷救了你,你一句好话都没有,还想走就走,你当我傻啊,专做赔本儿买卖,你想走,门儿都没有。”
进宝叹了口气,他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眼下他也懒得跟楼惊羽挣什么,他现在抓紧的是赶紧恢复力气,把伤养好,然后伺机逃跑。
心里想着就打算暗暗运气疗伤,可一动,竟发现自己丹田空空如也。
这一惊非同小可,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楼惊羽。
楼小公子歪着嘴角一笑,“为了怕你逃跑,暂时把你内力封住了,你老实点儿,小爷那天高兴,就给恢复。”
进宝气的狠狠捶了下身下的木板,撇过头去,闭着眼睛不看他。
半晌,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拂在他脸上,怪痒痒的。
睁开眼睛一看,竟是楼惊羽的唇在他脸上轻轻的游移。
进宝狠推了他一把,一下子坐了起来,“你干什么!”
楼惊羽有些委屈的嘟着嘴,忿忿道,“要点儿利息不行啊。”
事到如今他还看不出楼小公子对他存着什么心思,他就比二还二了。
心里暗暗呸了一声,男人啊,只要碰上那事儿,个顶个的龌龊。
进宝指着他鼻子,警告道,“我告儿你啊,我可没求你救我,谁让你多管闲事,你别指望我感激你,说起来你之前还把我害的不轻呢。你有本事一辈子拴着我,不然找着机会我一定能走多远走多远,我看你都来气。”
楼小公子的脸色瞬变,突然跳了起来,一把将进宝给按在下面,像一头被激怒了的小豹子,呲牙咧嘴的寻找着下嘴的地方。
进宝本来也不是他的对手,这下内力被封,更是挣不过他,被一个小崽子这么压在身子地下,气的他要吐血。
俩人互瞪了半天,楼小公子也没有下一步动作。半晌从他身上下来,拽过一个扔到他身上,没好气的说,“吃东西。”
进宝拿着布袋,有点儿犹豫。
楼惊羽瞪着大眼睛,“吃!不吃我拿嘴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