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丫头嫁了过去,男人却变了。整天喝酒不回家,偶尔会一次家,对着丫头拳打脚踢。丫头只是忍着,从不抱怨。镇上的流言蜚短流长,丫头的名节早就毁在那些三姑六婆的嘴里。
雷焕上了出岫山。
雷焕登上了朔冽峰。
雷焕出了千刃崖。
雷焕……杀尽了挑衅者,他,赢了武林大会。
丫头在溪边洗着衣服,轻轻地,笑了。雷焕哥,恭喜你呀。
后来,丫头怀孕了。怀了孩子,断不能再挨男人的打。父亲家是早断绝关系了。可是,为了孩子,她必须跑。
她跑了,被捉住了,她的丈夫还是喝多了酒,一巴掌打晕她,把她按在地上疯了一样操弄她。
完了,孩子保不住了。她看了最后一眼青天,蓝蓝的,像极了那天温和的午后,雷焕躺在草地上枕着她的腿看着的天。那时的他,一脸沉静和依赖。
雷焕哥……对不起……
丫头死了,曝尸荒野。雷焕回来了,抱着她的尸体在峰顶崖边坐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他把她梳洗整理一番,一把火烧了个干净。骨灰被他拿到崖边,轻轻一扬,便随风飞了去,飘飘荡荡,轻灵无暇。
他把她的男人捉了来,灌了一碗镇魂散,然后头上罩上铁罩子,丢进了装着七八条恶狼的大铁笼。
喝了镇魂散,根本死不了。那可怜的男人撕心裂肺地惨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边成一副白骨才咽的气。
那看上去挺像一副被人吃剩的鱼骨。
开始男人还骂,什么都往外骂。雷焕懒得听他废话,站在丫头魂去的峰顶崖,吹着一支黑玉箫。用着内力,回音在山谷见震颤回旋,声声带血。
当晚的月色很足,祈元镇的人差不多都看到了,祈元山峰顶崖上那一抹孤绝的身影,在月色笼罩下飘飘渺渺,如梦如幻。
“这吹的,是《凤求凰》呢。”上了年纪的老人说,“凰丢了,凤啼血哀鸣,唤着凰回家呢。”
“爷爷,我怎么没听出来?”
“傻孩子,这是吹给心里的人听的。旁人,又怎么听得明白。”
他可能永远都不会想到,也许是他害死的她。她本可以平平静静地嫁人,生子,过日子,最后终老。他不该出现,一开始,或者,她的花轿前。他是她命里的一个劫,躲不开,解不了,却心甘情愿,纠纠缠缠,说不清,也道不明。
那天,他哭疯了。活了十七年,第一次哭得如此疯狂。寂静的院子里全是他强自压抑的呜咽声。像极一头被重伤的兽,缩在山洞里,自己舔着伤。月色足,下去的也晚。一道人影站在他的房门前,静静地守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雷焕走了,头也没回。天下第一大庄,他独自一人回去。
他没发现,有人用和丫头一样的目光一路追着他的背影,贪婪地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努力地看,努力地张望,生生要把那卓绝的影子映在心里,刻在骨中。永远也消不去,磨不平,碰着了,便痛彻骨髓。
他没有发现。
第1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