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从前,他绝不相信他爸会这样,可是现在他有些不确定了。
他这段时间总是想起很小的时候,他爸揉着他头发的那只手,很大很厚实也很有劲儿,一把就能把他抱在怀里大笑。那个时候他爸还是愿意回家的。可是现在,他和那只手最近的一次接触,就是他逃家那天被扇的那巴掌。
成夏目光移到他身上,脸上还带着浅笑:“你怎么什么都当真?这当然是玩笑,不过你现在跟你爸闹翻绝对没好处,还是乖乖去找你爷爷告状吧。”
祁边戎点头,拨通了号码,电话嘟嘟地响着。
祁边戎天马行空地想着,若是爷爷不打算帮他劝爸爸,或者爸爸真的不听爷爷的话,还是不让他上学,他是不是应该先做好准备大范围传播流言?真到那天那女人也会气疯的,毕竟她那么爱面子,说不定还会在大宴会上被人排挤……哈哈!要是这样,他爸肯定会觉得这个女人太蠢太丢他的面,说不定一想清楚,就会来找他回家……
回家……
祁边戎怔住了,脑子里所有欢脱的思想都刹了车。他突然感觉到了荒谬:为什么现在连回家都好像变成了一个很遥远的词呢?
他现在竟然在打从小就不怎么喜欢的爷爷的电话,只因为这是难得可以让他爸松口放他回去上学的机会?
祁边戎堪比单细胞的大脑竟然第一次感受到了何为“百感交集”,这是比被人一拳头打到淤青更难受的感觉。
他面对着窗台,愣愣地等着电话接通。台上放着的一束花不知是什么品种,但开得很艳很艳,饱满的色猛然鼓入眼帘,傍晚的余晖又于其上披了一层金纱,他恍然想到,自己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看过这么明丽的画面了。
电话接通了,祁边戎方才回神,对着话筒说道:“爷爷,我是边戎……”
成夏搞定了祁边戎以后,就上楼去了书房,时溆最近好像突然忙了起来,开始看一些经济金融方面的入门书,经常地赖在书房。
这些专业书对时溆而言还是有些难了,所以他看得很慢,好几天还没读完五分之一。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不用看他就知道是谁来了,时溆头也不抬,张口就问:“祁边戎那里解决了?”
“嗯,本来就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黄昏总是让成夏懒懒的,他只想放空脑袋沉浸在落日又暖风儿荡漾的空气里,思绪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手上愉快地拨弄着书桌上那束装饰花的瓣尖,“话说已经好长时间没看见那个什么周少找祁边戎出去了啊,这是邀请都被祁边戎十动然拒掉了吗?”
“不是,是他自己被管住没法出来了。上次周少不是被人坑了沾了不该沾的那些吗?他没忍住就试了第二次,幸好被家里人发现的早,这回没有纵容他,先把他送去戒毒了。”
成夏只是问一句来满足自己好奇心,如今得到答案既不追问也不感慨,只是继续看着花瓣发呆。他靠着书桌,臀部压在桌沿,一手插兜一手拨弄着娇柔的花瓣,微转的腰身和晚霞余晖碰撞,划出一条极美的线,玉白的皮肤像是要融入辉煌的晚霞,侧面的轮廓在奇妙的光学作用下给肉眼一种散发着微光的错觉,浓密的眼睫遮住了瞳仁,使他的情绪看起来更加淡泊,仿佛要化在黄昏里。
时溆因为没听到回应就往成夏那瞥了一眼,这一眼以后就有些抽不出自己的目光了。
……他克制不住手痒地又拿出了手机,一边手撑着额偷偷地看,一边用手机调整视角疯狂存照。
时溆拍完就有些崩溃,他感觉自己真的不能好了……这样总是偷拍别人真的正常吗?!尤其这个“别人”